第68章 考试插曲
越往楼上走，吵闹声越明显。
最上面一层，大概是聚集了所有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成绩对他们来说是浮云，之所以还能纡尊降贵来参加，是因为云志虽然对富家子弟们足够宽容，但也有一定的底线。
过于明目张胆地破坏学校纪律，一样会受到惩罚。
姜月棠一路上躲避着无聊的学生们投来的纸团飞机，拧着眉头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班级。
“哎！姜月棠！”
姜月棠刚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个男生立马窜到她的前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金黄色的发丝被固定在头顶，看起来精神又中二。
“嗯？”
她默默打量着，从记忆中检索到此人的身影，基本只会在考试的时候出现的人物，名叫陈柏成。
陈柏成诧异地看着她，惊艳的目光夸张地上下扫射，最后感叹道：“这么久不见，变这么漂亮？”
从前的她经常化妆，偏偏化妆技术堪忧，优越的五官也被胭脂水粉遮掩，说不上有多引人注目。
今天的她打扮虽然普通，却素面朝天，像被洗净淤泥的花儿，干净透亮。
“有事说事。”
姜月棠从书包里拿出方麦的笔记本，不咸不淡道。
“我这有刚出炉的答案，老规矩老价格，怎么样？”陈柏成习惯了她阴晴不定的脾气，对她冷淡的态度也不恼，压低了嗓音道。
“哪儿来的答案。”姜月棠的视线从笔记本移到他脸上。
陈柏成眯起眼睛，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模样，“我舅舅是教导主任，搞点答案还不是轻而易举。”
“嗯，不用了。”
“不用？你再想想？”
姜月棠忙着临时抱佛脚，专心致志看起笔记，懒得再搭理他。
陈柏成见她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满脸纳闷地挠挠头，还想再劝劝，屁股下的板凳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让让。”懒懒的声音落在头顶。
陈柏成抬眼看过去，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让开，支支吾吾道：“舟哥，你怎么还亲自来考试了？”
穿着单薄衬衫的男生坐下来，翘起长腿，闻言笑了一下，“不然呢？你帮我考啊？用你舅舅给的答案？”
他的声音混在密密的雨声里格外清晰，一点都没收着声儿，吵闹的教室忽然寂静了一瞬，姜月棠也下意识抬起眼睛。
陈柏成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色变了一下，打着哈哈道：“我在开玩笑呢，我哪儿有答案！呃，马上考试了，我先回去了。”
他灰溜溜地跑开，原舟动作自然地偏过脑袋，含笑的眼睛对上姜月棠打量的视线。
“是你啊，”原舟的手肘落在她的桌上，手掌撑着下巴，“奇怪，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后面坐的是你。”
姜月棠手里的笔戳了他的手肘一下，冷漠道：“拿开。”
她还从未见过谁能把白色衬衫穿得这么狂野，领口大剌剌地敞开着，袖口也都挽了几道，他的头发一如初见时微卷凌乱，似乎就是这么不修边幅。
姜月棠有点不喜欢这种具有轻微攻击性的人，给人轻佻无礼的感觉。
原舟轻啧一声，收了胳膊，他的视线扫过姜月棠因低着脑袋而一览无余的头顶，有一撮毛不规整地翘着。
“你好像都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
“因为不感兴趣啊。”
姜月棠漫不经心回道。
原舟见她眉目冷淡，有一瞬间，他跟幻视到沈聿川那个小子似的，经常顶着一张冰山脸，偏偏还长得比他帅，看着就牙痒。
“不愧是把沈聿川治得死死的姜大小姐。”原舟发自内心感叹一声。
听到沈聿川的名字，姜月棠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掀开眼帘，原舟却已经转了过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顶着满头的卷发，像个巨型的沉睡毛绒犬。
她嘴唇微动，有点想问他怎么认识沈聿川的，考试的铃声却忽然响起，监考老师也抱着一大叠卷子走了进来。
她连忙收回心神，将书包整理好，放在窗子外面的桌上。
直到第三次，原舟用两根手指夹着空白草稿纸随意往后扬，姜月棠忍无可忍用脚轻踹了一下他的椅子。
“好好递给我。”她俯身压着嗓子。
他跟没睡醒似的，试卷和草稿纸软趴趴贴着他的后脑勺，她得伸直了胳膊才能够到。
原舟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脑袋后仰，额前软软的卷发散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倒着盯着她，胳膊也往后伸了一下。
姜月棠一脸无语地接过草稿纸。
考试正常进行，姜月棠沉静下心，神色专注地看着题目。
时间还剩下一半时，教室后排忽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姜月棠皱着眉看过去，恰巧一团纸从眼前飞过，几个人趁着老师转身的时候，偷偷摸摸地传着答案。
“老师，有人作弊哦。”
拉长了尾音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监考老师倏地转过身，凌厉如刀的视线精准锁定在原舟身上。
原舟懒懒地撑着下巴，食指指向后排的方向。
“都给我拿出来！”
监考老师健步如飞，径直走到手忙脚乱藏纸团的学生们身边，冷肃的面容浮上愠怒之色。
一场小插曲吸引了几秒姜月棠的注意，也仅仅看了垂头丧气、满脸幽怨的陈柏成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答题。
一上午考完，姜月棠丢了笔，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睛，迷蒙的视线落在前方，原舟依旧趴在桌上，睡得死死的。
甚至上一场考试收试卷，还被老师无奈喊醒，让他最起码写个名字。
这人顶着有起床气的冷脸，刷刷两下草草写了名字。
姜月棠出了教室，冷风袭来，她缩了一下脖子，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笔。”
后背忽然被轻轻戳了一下，姜月棠浑身打了个激灵，警惕转过身，原舟正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一支笔递给她。
“谢谢。”姜月棠伸手接过，礼貌地回应了一声。
原舟揉了一下眼睛，朦胧的视线忽然看向她的背后。
姜月棠见他脸色变得冷淡，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过去。
陈柏成正被监考老师拎着耳朵，整个人像丧家之犬似的，垂头丧气地被扯着离开。
“你挺厉害的。”
姜月棠忽然开口。
原舟会直截了当地在考场上道出作弊的事情，是她没想到的。
这人大概也是某家的少爷，拥有不怕被权贵欺凌的资本，否则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着去惹那些富家子弟，学校里不允许有阶级压制互相欺凌的现象，私下里却屡见不鲜。
“没用的。”原舟扯过随意放在桌上的外套穿上，双手插兜淡淡道。
姜月棠偏眸看他，“为什么？”
原舟轻飘飘与她对视，露出古怪的笑容，“因为监考老师就是他舅舅。”
“……”
姜月棠默默收回视线。
她背着书包率先离开，心里却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感到有一丝沉重。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方麦她们。
为了前途而拼命努力着的普通学生，她们只能依靠优异的成绩和攒下的积分获得待在云志的机会，每一场考试都无疑是一次命运的考验。
而资源远远凌驾于她们之上的人，永远不用担心被无情踢出局。
姜月棠缓缓垂下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不能再因为她而拖班级的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