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棠棠
“不会。”
姜月棠诚实地摇摇头。
她会打游戏，会写毛笔字，会弹钢琴，一切能静止在原地不动可以做的事情，都多少尝试过并且有精通之处，唯独需要运动起来的，她一窍不通。
“站我身后。”
沈聿川接过她双手捧着的球，转身站在她身前，他个子太高，几乎将她遮挡住。
齐知晚走近排球网，她背着手曲起一条腿，一副姿态轻松的模样，她朝姜月棠笑了笑，“姜月棠，自己不会就要躲在沈同学后面吗？”
姜月棠往旁边走了一步，从沈聿川身后探出脑袋，她神色平静地与齐知晚对视。
齐知晚还是漂亮清纯的模样，白色的棒球帽扣住高高的马尾，只是那双浅色的瞳孔里不再只有胆怯柔弱，她投来强势逼人的目光，笑得挑衅。
陆商的视线轻扫过姜月棠，他听得出来齐知晚语气里的暗嘲，明知道她是对着姜月棠说的，他却隐隐觉得是在投射她自己。
曾经只能在他身后狼狈躲着姜月棠的齐知晚。
这种莫名的认知令他心生烦躁，这段时间齐知晚和姜月棠的变化都太过引人注目，两个人的战争像是从表面转到了地下，让人看不清任何形势走向。
陆商拧起眉头，不耐烦道：“既然不会就下场吧，一对一公平一点。”
两人一人一句，锋芒都直逼姜月棠，引得四周的学生好奇侧目，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拉拉扯扯是学生们之间最有意思的谈资，最近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他们正觉得少了些什么索然无味。
注意到动静的方麦和黎瑛担忧地看过来，姜月棠倒是很冷静，她移开放在齐知晚身上的视线，直接看向陆商，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一对一？是你对沈聿川吗？你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对齐知晚太没信心了？”
估计陆商自己都察觉不到，自以为细心呵护着齐知晚不让她受到任何胁迫，不停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推，他认知里柔弱无害的花朵应该待在温室里，从不给她出头冒尖的机会。
她的表情太过坦然，淡淡的反问句却像锋利尖锐的刺，三言两语挑拨他与齐知晚的关系，质疑他能赢过沈聿川的能力。
陆商眉心跳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月棠说话能这么理直气壮，显得都没那么愚蠢，他瞥过脸色阴沉的齐知晚，想伸出手拉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很轻，却带着恼怒的狠绝。
齐知晚甩过马尾辫往后走，淡淡道：“那就开始吧。”
“都站在那发什么呆呢！都给我开始练习！”
躲在一边聊天的两个老师也注意到微妙的氛围，连忙站出来吼了一嗓子。
一声响亮的哨响过后，两个班的学生都条件反射地回过神，拿起排球开始训练。
“我会拖你后腿。”
姜月棠转身面向一直沉默着的沈聿川，方才的淡定都不由少了几分。
沈聿川神色淡淡，手中的排球轻掂了一下，他的五指修长有力，随意的动作显得游刃有余。
他漆黑的眼睛看着对面两个人，微俯身靠近她，薄唇轻启：“站在我身后，多观察，觉得可以了随时上来。”
姜月棠定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别怕，做错了也没关系，”他侧眸看她，唇角轻翘，“就像解题目那样。”
他好温柔。
姜月棠抿出笑，乖巧应下，“知道了。”
她主动往后站了一点。
“沈聿川，我想赢。”她忽然对着他的背影说。
沈聿川没有回头，排球被他轻轻抛在半空，他扬起下鄂，碎发被风撩开，击球的声音与他淡淡的回应一同落下，“知道了。”
姜月棠没打过排球，却能直观感觉到他发出的球威力极大，干净利落的动作，排球像是被猛猛加了buff直直朝陆商的方向袭去。
齐知晚微俯身，目光专注地盯着球的方向，她想抬脚上前垫球，陆商却快她一步触碰到球，极大的冲击令他手腕疼了一瞬，他皱下眉头，垫起打了回去。
“陆商！这是双人赛！”
齐知晚被他挡住，连球的影子都看不见，她气急败坏地跺脚喊道。
陆商看着对面神色淡然的沈聿川，姜月棠安静站在他身后，任由他轻松地接球。
“小晚，往后站。”
又是一道几乎能看见残影的球冲过来，陆商直接上前，刚想抬起胳膊，却见纤细的身影动作极快地窜到他面前，齐知晚的马尾辫甩出弧度，她咬紧嘴唇，费力地抬起手腕想要接下来。
“啊！”
这一记扣球又快又狠，齐知晚只感觉到手腕传来刺骨的疼痛，她吃痛地叫出声音，条件反射地弯下腰缓解，排球直接擦过她的身侧精准落地。
“我不是让你在我身后吗！”
陆商神色慌张地搂住她，浓眉紧蹙，他看着她白皙的手腕瞬间变得通红，一股无名火突然冒了上来，语气也变得格外严肃。
齐知晚握住手腕，她紧紧抿住嘴唇，余光瞥过对面正在互相交流的两个人，冷着脸挣脱陆商。
“我说了，这是双人赛，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后。”
她捡起球，一字一句对他道，忽略陆商难看的脸色，齐知晚站回自己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凌厉的目光直直看向姜月棠。
“别躲。”
姜月棠看见她无声张唇。
“可以？”
沈聿川站在她身后一点，沉声问。
“嗯。”
姜月棠摆好姿势，神色专注地盯着齐知晚的动作，方才她仔细观察沈聿川的和旁边人的发球、接球动作，心里隐隐有了点谱。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她想试试。
“加油。”沈聿川沉稳的声音响起，“我在你身后。”
“嗯。”
齐知晚的动作轻盈标准，她的力气不如两个男生，发球的角度却格外刁钻，球的方向对准了姜月棠，而姜月棠紧张地吸了口气，她并拢胳膊，脚步轻盈地往球的方向奔去。
排球的轨迹在半空中骤然偏离，像是半途失了力气，姜月棠神色微凝，整个人几乎要扑到排球网边，她咬牙对准球落下的方向，笨拙地扬起胳膊，尽量用手腕去垫球。
“砰。”
她听见球落在手腕的沉闷声音，她的眼眸亮起一瞬间，目光里，球触到手腕后反弹而起，而她的脚下却因为移动地过于快速打了个滑，接到球的同时她整个人也往一旁倾倒。
“棠棠！”
她恍惚间听见沈聿川焦急的声音。
“球！”
她的精神全部集中在球的身上，下意识喊了一声。
高大的身影瞬间一跃而上，姜月棠颠倒的视线里，是沈聿川轻松跃起的身影，疾风撩起他的衣角，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
“啪！”
干脆、利落、带着全力的狠劲。
齐知晚想要迎上去却被极大的杀伤力吓得愣在原地，陆商眼疾手快地挡在她面前，排球擦着他的手臂重重落地。
刹时间，整个排球场只有排球颠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其他的学生都不约而同看直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