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让人不省心啊
姜月棠捧着奶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看着周叶凌轻松平静的模样，曾经颇为跋扈骄纵的大小姐在她脑海中已经悄然远去。
她褪下了漂亮昂贵的服装，穿着灰扑扑的校服，妆容也不再精致，只是坐在那里神色却坦然自若，好像甘于落入平庸里，不是妥协，是平静地享受着。
“齐知晚的父母，对你好吗？”姜月棠轻声问她。
周叶凌将短发撩到耳后，没有上妆的素颜也依旧挡不住优越的五官，她闻言诧异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睛，有些别扭道：“就……还行吧。”
姜月棠撑住下巴，见她神色扭捏，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眼里溢出了笑意，“你能接受现在的生活，我真心为你感到开心。”
“那你呢？”周叶凌避开她的眼神，视线落在笔记本上，忍不住问道：“就算是爱着自己的妈妈变了，也没关系吗？”
话题扯回她身上，姜月棠轻轻抿起嘴唇，不由得想起早晨下楼吃早餐时，白薇对她冷冷淡淡的态度。
她本身对爱或者不爱的情感，不抱有过度的期待，现世里，即便是弟弟没有出生的时候，她也没有感觉到过度的偏爱。
因为责任和荣耀，所以被当成金丝雀豢养着，连一根发丝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如今即便有了变化，白薇也短暂地令她实现了儿时的梦想，被偏爱一点，纵容一点，体会过了之后就算是再失去，也仅仅只是惋惜不能够长久。
人得知足。
期待被爱着，是小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她长大了，自由对她而言才是难能可贵。
“总之，找到那个该死的笔，就没事了吧。”
周叶凌见她沉默不语，以为戳到了她的伤心处，她轻咳一声打断沉默，下巴微抬，“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也算是难姐难妹了。没什么好怕的，下次你找个机会接近她，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藏着东西。”
“嗯，我想想办法。”
周叶凌见她神色严肃地点头应下来，忽然笑了一声。
姜月棠愣了，“笑什么？”
周叶凌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眼睛盯着天花板，喃喃道：“啊，就是觉得世事无常。姜月棠，以前看见你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都想抽你，觉得怎么有人比我还狂？现在别说是你了，我感觉我自己都变得挺陌生的。回想以前，争这个，想要那个，贪得无厌、没有自知之明，晚上睡觉前想起来都想把以前的自己打一顿。”
“是不是人变惨了的时候，才能发现自己以前有多愚蠢？拥有的时候什么都想要，都失去了才发现得到一点点想要珍惜都来不及。”
不是的，只是你脱离了原本的设定，做回了自己而已。
姜月棠在心里默默道。
她轻轻笑道：“同感。”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看着对方，像看着一面镜子。
照着彼此最真实的模样。
“下次我再找借口去周家一趟，你那边有动静也和我说一声，”周叶凌推开奶茶店的门，话说了一半，她忽然止住话头，脸沉了一下，“真是阴魂不散。”
姜月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五六个女生聚在一起，笑眯眯地朝她们看过来，几个年龄与她们相仿的女孩，烫着各色的头发，没穿校服，清一色的短裙裤袜，窈窕火辣的身材一览无余。
“周叶凌，出来。”
为首的红色长发女生，朝周叶凌笑了笑，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
其余的女生都双手环胸，嘴边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种类似校园霸凌的场面姜月棠还是第一次见识，她不动声色地瞥过眼睛，视线落到马路对面，不知何时对面停着好几辆摩托车，一群年龄不大的男生吊儿郎当地凑在一起，或蹲或站着，抽着烟聊天。
红色长发瞥见姜月棠，笑容忽然淡了一点，“哟，这小美女也是云志的吧？怎么，是我们周千金以前的小姐妹么？”
“看起来好乖哦。”
“妹妹，这里不是你们贵族学校，没什么事先走吧，别吓哭咯。”
她们调侃着，哄笑成一团。
姜月棠蹙起眉头，平静的视线扫过几个女生，她转过头好奇问：“怎么回事？”
周叶凌见她纹丝不动的模样，一时间觉得挺有意思，她无所谓地笑了几声：“哦，刚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美女的假发扯掉了，结仇了。”
“……”
姜月棠见她神色坦然，耸着肩解释，又眼睁睁看着红发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无奈又觉得好笑。
马路对面的男生们见状纷纷互相使了个眼色，也不顾马路还有车在行驶，直接大咧咧地横闯过来，引得开车骑车的一顿臭骂，混着急促的鸣笛声，场面一度混乱。
她们瞬间被堵在空荡的校门口，有些慢吞吞才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见这架势，有的惊恐地绕了个道，有的偷偷摸摸地举起手机拍视频。
穿着夸张的花衬衫的男生，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他叼着烟，手掌落在红发女的肩膀上，玩味的眼神来回扫动，“是哪个惹了我妹子了？”
“什么年代了还穿屎黄色衬衫搭配大裤衩？还剃个鸡冠头，土不土啊？”周叶凌缓慢地上下打量他，最后翻了个白眼吐槽。
姜月棠默默扫过衬衫男剃了两边，只留了中间一排的红色冲天发型，实在憋不住，清脆笑出声音。
周叶凌用肩膀顶了她一下，偏过脑袋无语道：“感受到我的绝望了吗？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无比怀念云志，好歹都是正常人。”
“艹！周叶凌你特么狂什么狂？！一个被抱错的保姆的孩子，还真以为自己大小姐？”红发女被她的态度激怒，指着她狂骂。
其余人也都跟着越靠越近，几乎将两人团团包围，周叶凌抬起胳膊将姜月棠护在身后，笑意收敛起来，冷声道：“怎么，还想动手啊？”
衬衫男慢悠悠抽出烟，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旁边的人，他咧开嘴笑道：“哥好说话，也讲道理，你扯了我妹子的头发，你让我的人扯回来，这笔帐就一笔勾销了嘛。”
“少白日做梦，她要是不上来招惹我我扯她头发干屁。”周叶凌冷笑，满脸不屑。
“哎，是个有脾气的。”衬衫男吸了口烟，冲旁边的人笑道，说完他突然冷下脸，将烟丢了用脚狠狠来回碾，语气带着浓浓的警告，“男的不对女的动手，乖乖站着给我妹子出出气。”
话落，几个女生对视一眼，走上前想要抓住两个人，姜月棠警惕地后退两步，她的手伸进口袋里，胳膊却猛地被人擒住。
几乎是触碰到姜月棠的那一瞬间，极大的冲力落在那个男生的后背，姜月棠眼睁睁看着男生面部扭曲狰狞，发出一声惨叫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四周齐齐发出惊呼，不约而同地默契后退。
“小姐真让人不省心啊。”
冷冷的声音落下来，姜月棠倏地偏过眼眸，与那双熟悉的眼睛对上视线。
沈聿川身着制服，单肩挎着书包，不紧不慢地收回踹出一脚的长腿，那股子乖乖生的气质被眉眼透出的狠戾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