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很安心
夜色微垂。
姜月棠坐在车窗边，静静吹着凉爽的夜风。
直到心里荡开的一圈一圈的涟漪被抚平，车也缓缓停下。
姜宅灯火通明，透过窗户能看见来往的人影。
姜月棠接过沈聿川递过来的包，见他转身开门要走，开口喊住他：“你搬走了，补习怎么办？”
她还不至于玩物丧志，还惦记着国庆之后有一次考试。
沈聿川：“明天开始，晚上我回来。”
“会不会有点麻烦。”姜月棠眉头微蹙。
如果她没猜错，沈聿川应该就住在白天那片商业区，打车到姜家距离不算近。
“啊，这样吧，”姜月棠灵光一现，竖起一根手指提议道：“不如改成线上吧，你也不用天天跑过来。”
她从前也有不少跨洋的家教老师会在线上为她补习，在家闷得无聊的时候，她也会通过网络和别的国家的小孩聊天。
沈聿川刚想应下来，姜月棠却忽然偏过脑袋轻哼了一声：“我的消息你还没回复，真没礼貌。”
女孩细眉皱着，侧边的脸颊因撅着嘴微微鼓起来，记仇的样子莫名可爱。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姜月棠瞬间撇过眼看向他，却只见沈聿川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修长漂亮的手指划开屏幕，在键盘上灵活移动。
“回了。”
他抬起手，将手机竖在她面前。
姜月棠却被他微翘的唇角吸引着目光，浓重的眉眼舒展开来，少年冷冰冰的容颜像光下融化了的冰块，显出亮眼的颜色。
“哦，原谅你了，”姜月棠慌乱移开视线，用手掌将他的手压下去，指尖碰到触感粗糙的创口贴，她又猛地想起来他的伤口。
“你的伤口，是打架弄出来的吧？”
她记得他从那条巷子里出来的。
“恩。”
他忽然懒得撒谎。
“那应该打赢了吧？”
沈聿川倏地抬起眼睫。
仰着脸看他的女孩笑意盈盈，亮晶晶的眼眸透着期待，她抿开笑容的嘴唇微启，“本来还想着等回来再搬个救兵，让那几个人尝尝教训，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不怕么？”
沈聿川还记得她怒气冲冲向别人扔奶茶的画面，明明同行的女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她却丝毫不惧。
“法治社会，怕这些人做什么？”
姜月棠不甚在乎，更何况她动动手指，就能让那些人消失。
虽然不希望这么想，但她确实有底气。
“姜月棠。”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微沉的嗓音有些冷，连带着笑容也消失了。
“干嘛。”
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沈聿川浓黑的眼沉沉看她，莫名给人压迫感。
“别太单纯，那些人惹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以后少去那边，乖乖待在家里。”
明知他好心，姜月棠却听得有些恼火，她直直回望他，冷静严肃道：“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被骚扰的是我们，结果是让我们少去那里？凭什么？我才不要乖乖待在家里！”
沈聿川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蹙起的眉头又皱紧几分，她的话听起来也并非是他所表达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会很危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说的方式不对。我宁愿你对我说，以后出门不要害怕，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会帮你揍回去，”姜月棠满脸认真看他，“如果你这样讲，我会感到很安心，也不会因为自己吸引到这些坏人而感到自责。”
沈聿川微愣。
女孩干净漂亮的面容充满令人移不开眼的坚毅。
从前他只觉得她像只高贵矜持的金丝雀，灵魂被精心豢养，不谙世事，单纯美好。
可现在伶牙俐齿又分外坚定表达自己的她，推翻了他从前对她所有的猜测。
“好吧。”
沈聿川怔愣之后，嘴角抑制不住勾了勾，深邃的眉眼多出几分无奈的柔软缱绻。
“你说得对。”
姜月棠杏眸微睁，明亮清澈的瞳孔里是他俯下身，骤然靠近、近在咫尺的俊脸。
“放心大胆地去任何合法的地方，有人欺负你，我会帮你揍回去。”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缓慢，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温柔动人，他重复着她的话，像是在郑重地许下承诺。
姜月棠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
她扬起笑容，眼睫缓缓下垂，轻声道：“谢谢，我很安心。”
白薇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拧着眉头正打算打电话，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脚步欢快地进了门。
“月儿。”
姜月棠闻言抬眸，她将手中的东西塞给佣人，体态轻盈地迎上去，扑进白薇的怀里。
“妈妈！”
白薇面露诧异地将她拥住，这还是这段时间月儿第一次与她这样亲昵，她忍不住温柔笑起来，手掌抚摸她柔顺的长发。
“心情这么好呀？打扮这么漂亮，去哪里玩了？”
姜月棠从她充斥清香的怀抱里仰起脸，笑得乖巧可爱。
“和朋友出去玩啦，妈妈你看我的手，好不好看？”
她第三次得意洋洋地举起自己手，满脸期待地等待夸奖。
白薇极给面子地惊呼一声，温柔握住她的双手，宠溺道：“好看，下次也带妈妈去做一个。”
“好。”
窝在沙发上和白薇聊了一会儿，姜月棠便打着哈欠想要上楼。
走到楼梯旁，她忽然被袁姨喊住。
“小姐。”
姜月棠瞥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愣了一下，“怎么了袁姨？”
袁姨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白薇，随后皱着眉头，语气藏不住担忧，“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雯雯今天回家？”
姜月棠福至心灵，神色凝重了一些，“怎么？她没有回家吗？”
袁姨点头，“其实那孩子还有些事没和小姐说。我知道当初小姐是托人帮她家里欠的债都还清了的，但前几天我看雯雯情绪不太好，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她爸爸突然找到了她，想问她要钱。”
眼见姜月棠脸色沉下来，袁姨又连忙道：“当然，雯雯肯定没有同意。后来也没再被找，只是她担心自己妈妈出事，这才想着回去看一眼。结果今天一直没等到她回来，我怕出什么事，才忍不住想告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