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怕碰到我了？
“沈聿川？”
温柔的声音又遥遥响起。
原舟和姜月棠都齐齐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这次换了个方向，在他们身后的一片花丛庭院里。
“今晚这么热闹？”原舟眯起眼睛，嘀咕道。
随着暗沉下来的天，庄园里所有的灯光都悄然亮起，庭院里暖色的灯与室内冷色的光交相辉映，颇为古老的建筑下繁花盛开，像一幅十九世纪的欧洲油画。
而那两个站在花丛中间相对而立的人，无疑是画中的主角。
这次姜月棠不用原舟提醒，她抿起嘴唇熄了声，朝声音方向投去的视线里，是站在花架之下的沈聿川，他面前的人被繁密的枝叶遮挡，隐隐可见一抹靓丽的蓝色。
姜月棠被迫营业的时候，沈聿川便不见了踪影。
“是约会吗？”原察觉她全神贯注的表情，嘴角勾起，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姜月棠没好气地瞥过他一眼。
“真的是你啊。”
沈聿川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冲他展露笑颜的人，微微点头，“周小姐。”
齐知晚含笑的眼眸不紧不慢地打量沈聿川。
少年的沈聿川轮廓锋锐而清隽，他眉眼冷峭，五官优越俊美，微垂的长睫掩下漆黑瞳孔里的冷色，无端多出磨平棱角的柔和温顺。
此时的他还是安静蛰伏在姜家，未完全展露锋芒的一把剑。
观察之际，沉默得有些久，齐知晚翘起红润的嘴唇，声音轻柔悦耳，“抱歉，我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
“咳，刚才在大厅里实在有点紧张，感觉像是做梦一样，”齐知晚的长发被风吹起，她低下眼睛，手指将发丝撩在耳后，笑容有些落寞，“所以忍不住出来走走，沈同学也觉得里面有些闷吧？”
沈聿川眼观鼻鼻观心，淡声应付道：“嗯。”
低垂的视线里是齐知晚裙子底下露出的高跟鞋。
系带细跟。
莫名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对纤细漂亮的脚腕，细带随意缠绕两圈，雪白的脚拘束在高跟里，歪歪扭扭、笨拙地移动。
沈聿川的嘴角翘了一下。
齐知晚看着沈聿川忽然舒展开的眉眼，她抬起手，微抿了一口酒，高脚杯遮挡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姜月棠眸子微眯，恰巧能看见沈聿川侧脸的她，自然是没放过那转瞬即逝的笑容。
难道，沈聿川爱上齐知晚的节点被改变了？
“沈聿川，认识吗？”
原舟饶有兴趣地偷看着眼前隐秘暧昧的一幕，见姜月棠看得出神，忍不住凑近低声问。
“不认识。”姜月棠往旁边挪动拉开距离，冷哼一声。
她当然不认识面前这个随便就对人露出笑容的沈聿川，不算说谎。
“你认识？”
姜月棠见他神神秘秘的模样，轻声反问。
“认识，熟得不行。”
姜月棠感觉他在咬牙切齿，该不会是沈聿川的仇人？
“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能把小姑娘迷死，其实……”原舟故意拖长了语调。
“什么？”姜月棠顺着他的意，好奇追问。
“其实他杀人不眨眼。”原舟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语调阴森森的。
姜月棠沉默几秒，又默默与他拉开距离。
原舟笑眯眯粘上来，“我说真的，他这人冷心冷情，心狠手辣，别轻易喜欢他，很危险。”
姜月棠觉得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奇怪地瞥他，“谁喜欢他。”
“可是你一直在盯着他看哎。”原舟无辜眨眼。
“喵！”
手心里忽然传来异动，姜月棠的眼前闪过一道残影，紧接着是原舟痛苦的嚎叫声。
橘猫轻盈落地，舔了舔爪，跳入草丛中眨眼不见踪影。
“嘶。”
原舟捂着手背，龇牙咧嘴，破口大骂：“恩将仇报！”
“喂，小声点。”姜月棠食指竖在嘴边，眉眼焦急。
“小姐。”
冷淡的声音打断她的警告。
姜月棠身体猛地僵住，机械地转过脑袋。
“嗨，沈聿川。”
她挥了挥手，笑得尴尬。
沈聿川平静的眼看过她，又落在她身后的原舟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月棠感觉他的脸色忽然冷下来，眼里也没了温度。
手腕忽然被沈聿川抓住，姜月棠被迫从草丛后面拉出来，在他身侧站定。
他很用力，无法抵抗的力道令她腕骨微疼，她愣愣仰头看着他冷峻紧绷的面容，心里忽然涌上委屈。
什么啊。
对齐知晚那么温柔，对她永远都冷冰冰的。
难道这就是配角的命运？
“好啊，你居然骗我，不是说不认识他么？”
原舟见状嚷嚷起来，浓黑的眉毛挑得老高。
“就骗你！”姜月棠心情骤然变差，闻言抬起下巴，嗔怒道。
少女现在骄矜蛮横的模样比方才冷静的面容鲜活百倍，原舟忽然静下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我靠，你是姜家大小姐姜月棠？”
听见原舟说姜月棠“不认识他”，沈聿川墨色的眼眸暗了一瞬，随即看向原舟，冷漠道：“刚才看见原小少爷在找你呢，不过去没事么？”
原舟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探究姜月棠是谁了，他迅速整理了一番着装，匆匆离开。
整个庭院里忽然只剩下两个人。
“手疼。”姜月棠蹙着眉头，动了动手腕。
沈聿川倏地松开手，他看着她拧着眉头，神色不悦地揉着手腕，视线下垂，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有一道红痕。
“抱歉。”
他抿紧嘴唇，静了两秒，忽然伸出手用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腕。
“哎？”姜月棠猛地抬头看他。
沈聿川低着眉，指腹按在她娇嫩的皮肤上，轻轻柔柔地揉着那圈红印，带着薄茧的手指刮着肌肤，痒得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疼？”他的动作一顿，不敢再动。
“不疼……痒。”姜月棠盯着他与自己紧贴的手，滚烫的温度裹着她，心里莫名跟着升起躁热，耳根也开始发烫升温，心脏像敲击着的鼓，一下一下，密密地震动。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怕碰到我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轻轻碰他，他的脸色很吓人。
指腹轻揉的动作倏地慢下来。
沈聿川避开她灼热的视线，昏黄的灯光下，他冷峻的面容似水平静，看不见一丝波澜。
姜月棠微微歪过脑袋，好奇的视线穿过密密的眼睫，望进他被遮掩了一半的眼瞳。
半晌，他轻描淡写道：“碰多了，就脱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