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牵着你走
落地窗外整片天空黑压压的，几声巨响之后，暴雨如注，冷风顺着门的缝隙趁机钻入，一阵寒意袭来，姜月棠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沈聿川，我走不动了。”她的双眼还紧闭着。
“嗯。”
“你先走吧，我缓缓就好。”
姜月棠缓慢地朝里面挪动，试图躲避能用余光将天空包揽住的落地窗。
她最怕的就是这样的雷雨天气。
“轰隆——”
一声雷响，姜月棠猛地蹲下身，在一片黑暗中，小步挪动，直到脊背触碰到墙壁。
她曲起膝盖，双手捂着耳朵，低垂着脑袋埋进腿间，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以寻求安全感。
沈聿川盯着她熟练又迅速的动作，她单薄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动着。
无声叹出一口气。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
“这么害怕吗？”
落雨声里，混着他情绪不明的声音。
姜月棠微微睁开眼睛，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窗外令她畏惧的景象，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未完全放下紧绷的神经，却瞥见他微微移动的双脚。
“别！”她迅速用手指抓住他的衣袖，颤颤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祈求，“你别动。”
沈聿川真的没动。
她就这么捏着他的袖子，闭着眼睛，在黑暗中静了很久。
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雨声渐渐变小，雷电也消失在厚重的云层里。
姜月棠缓缓松开手，眼睛也跟着睁开。
她侧过头，朦胧的目光落在身边。
沈聿川就这么坐在她的身边，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袖口的布料被她扯得皱皱巴巴。
而他则垂着眼睛，昏暗中的侧脸没什么表情，也看不清情绪，像是在思索些什么，想得出神。
手臂被牵扯的感觉消失，沈聿川回过神，转过脑袋，对上她呆滞的双眼。
“……可以走了？”
沈聿川率先撑地起身，他过分高挑的身体投下的暗影，将她完全包裹。
姜月棠也撑着地面，艰难地想要起身，下一秒却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脚麻了，” 她仰起脸，神色无辜，又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先走吧。”
沈聿川垂眼看着她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散开的睡裙下两条白皙纤细的腿交叠着，她仰起的脸干净而白嫩，脆弱、不堪一击，且毫无防备。
他重新在她面前蹲下。
幽暗的光芒将她的身影照亮了一半，领口处精致的花边衬着她白皙透着青筋的脖颈，沈聿川盯着她颈侧还在搏动的脉搏，抿起嘴唇。
雷雨大作，偏僻的角落。
即便是她哭喊，也不会有人发现。
姜月棠一直观察着他的动作，却在他蹲下后神色微滞。
那种思索着怎么把她噶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拉我起来！”
姜月棠强迫自己镇定，她撇开被他紧紧锁定住的眼睛，冷声道：“要是……要是父亲发现我不见了，会担心的。”
果然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即便沈聿川会向她道歉，也不代表他会放过她。
睚眦必报，是他的性格。
沈聿川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忽的轻笑出声。
姜月棠猛地转头看他。
他的薄唇微微翘着，连带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向下弯起，动人心魄的瞳孔里浮现出的笑意给人温柔的错觉，他没有再因为她的注视而收效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在她面前微笑。
“小姐你怕什么？”沈聿川唇边笑意不变，他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开始解扣子。
？？？
姜月棠往后挪动了一点，“你脱衣服干嘛？”
他骨节分明的指灵活地移动，白色衬衫的领口顺着他的动作敞开，露出衬衫下的白色t恤，他闻言笑意更深，“你猜？”
“我不猜。”姜月棠瞪他。
沈聿川解完最后一颗，动作干脆地将衬衣褪下，白色短袖将他的上半身包裹，裸露在外的臂膀线条流畅结实。
他在她惊恐的目光下缓缓起身，手中抓住的衬衣垂落在她怀里。
“抓着，牵着你走。”
“……”
原来是因为不想用手碰她，才出此下策。
姜月棠的面容闪过尴尬之色，她伸手拽住他的衬衣，借着力气起身。
落地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雨珠落满玻璃划出无数道银线，昏暗而幽静的长廊空旷寂静，两道黑影在灯下交叠。
高挑的身影在前，长腿跨出的步子刻意放缓，他手中衬衣的另一头被人紧紧牵着。
姜月棠抬起头，她的余光里依旧是恐怖到令她心悸的雨天，只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即便是在寂静到生出诡异的长廊中踱步，她也不曾感到畏惧。
忽然有点想……
姜月棠捏紧了手里的衣服，脚底踩在那道修长的影子上。
想让这条路再漫长一点。
“小姐！大家都在找你呢！”
连雯雯瞥见那道纤细的身影，连忙红着眼睛扑过来。
姜月棠松开了手，将她接住。
客厅里灯火通明，佣人们见她出现，连忙回到各自的位置。
“雯雯，入学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姜月棠忽然问起。
连雯雯眼神“唰”得亮起来，“程叔已经替我办好了，说是周一就能入学。”
她口中的程叔是这座宅子里的管家。
一个精明干练、做事周到又对姜家格外忠心耿耿的人。
若是论起对姜月棠的厌恶，程叔怕是能排名前三。
所以当姜月棠找到他说明来意时，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程叔那张过分严肃的脸上露出的震惊表情。
“那就好。”
姜月棠的余光无意瞥过庭院，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
她猛地转过身用手抓住沈聿川的衣服。
“沈聿川！我的熊。”
沈聿川看着她骤然变得焦急的神色，愣了两秒，随后跨出步子朝庭院走去。
姜月棠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紧闭的窗子外空荡荡一片。
姜月棠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个廉价的玩偶而已。”沈聿川淡淡道。
姜月棠背着手，认真看他，“我只知道那是我的礼物，与价钱无关。”
沈聿川与她对视，“从前的你也会这样想吗？”
他还在试探她。
姜月棠侧过身，避开他锐利的视线。
“人总要朝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