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也帮你一回
秦珩瞪大了眼睛，诧异至极。
原以为她敢跟他说笑已经够胆大了，居然还能提出这么胆大的主意来。
宋妙看着他：
“就当是你帮我一回，我也帮你一回。
这几天京城的乱子我也听说了一些，最近朝里最大的事儿，应当是等着陆青云回京城吧？如今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那道从通辽回京的大路，旁的根本顾不上。
我们家有批货这几日就要从江南运过回来了，走的是水路，到通州码头卸货。
船上装的是丝绸布匹，原本我是要去瞧瞧货的，长庚那日当众说了会撑起宋家的话，若是叫上他走一趟也是常理之中的。
通河里百姓们坐的最多最多的就是桅船，就叫长庚带着他坐那不惹眼的桅船。
我再在后头准备一艘楼船，知道你不放心，你就坐在楼船里看着。如何？”
“好。”秦珩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不知怎的，就莫名点了头。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兴奋：“我再去找几十个有功夫的护卫，水性极好的，一半跟着你阿弟坐桅船，一半跟着到楼船上等着。”
两人商量了快一个时辰，定下了许多细节。
宋妙吩咐厨房的青青负责船上的饮食点心，又点了小梅和小兰二人去临时收拾一处院子，秦珩当夜就上山去了一趟智空寺，说服秦皇后，把五皇子接了出来，就安顿在宋家。
第二天，宋妙依着约定的事宜，带着宋长庚，不早不晚到了五皇子住下的院子。
厢房里，五皇子已经起来了。
他穿着件半新的绸缎长衫，普普通通，有些偏大不合身，一看就是现找的，不是他原本的衣裳。
正站在廊下四处稀奇的看，秦珩招呼了一声，五皇子急忙站起来，回头看向宋妙，宋妙亦是面带微笑打量着他。
看着像是比同龄的孩童高一些，有些削瘦，腰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明亮极了。
因为长久不曾与人打交道，显得微微有些清冷，但总归是个极其精神又漂亮的小男孩。
“我姓宋，单名一个妙字。这是我阿弟，宋长庚。”宋妙在五皇子面前蹲下来：“今天我带你去看我家的货船。”
“我知道，表哥跟我说过了，这是你安排的。”五皇子看着宋妙，又看看宋长庚，十分淡定：“谢谢你们。”
宋长庚十分热情：“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自小便看那些的，很有意思，你去了就知道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姓宋，你叫我宋少爷吧。”五皇子眨着眼，露出几分顽皮模样。
“你也姓宋啊？”宋长庚微微有些怀疑，但到底没说什么。
“好，宋少爷，一会儿，你跟我阿弟在前头的船上坐，我跟你表哥就在后头的船上看着。好不好？”宋妙接过话，直入正题，这位自称宋少爷的五皇子，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太多。
“你跟表哥都不看着我？”五皇子脸上明显有几分狐疑，更多的都是兴奋。
宋妙点头，却不说话。
“我还没坐过船呢，也没去过通河我可不会浮水呢，长庚，你会吗？”五皇子微微有些紧张的看着宋长庚。
宋长庚拍着胸脯打包票：“你放心，我会水的！坐船可好玩了，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的！再说了，咱们玩的时候小心些，就不会掉进水里了。”
“嗯……”五皇子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回头看了眼秦珩，秦珩却是歪头冲他挑了挑眉，像是在说，别怕。
“好吧！”五皇子看起来下了决断，转头看向秦珩，“表哥，你要跟紧我！”
“宋少爷放心。”秦珩也跟着笑了。
宋妙这才接着说道：
“咱们出了我家这宅子，要先坐马车，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通河边上了。
通河很大，两岸非常热闹，水面上景色也好，你们两个若是游累了，就在船上吃点东西点点。之后，你们两个就跟我家的掌柜的一起，再坐车回来，回到这里，咱们在家里吃午饭。从头到尾，我跟你表哥，都会在后头跟着，叫你一回头就能看得到。怎么样？”
“好！那我们走吧。”五皇子这才站起身来，示意……或者说是吩咐了一声。
宋长庚自然而然的伸手拉住了五皇子，他自认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大孩子，照顾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是应该的。
五皇子却看起来意外极了，意外到忘了有所反应。
等宋长庚牵着他走了几步，想甩开，刚要甩，犹豫了下，又没动，由着宋长庚牵着他，朝着后角门过去。
外头早就安排好了，两辆黄铜包边一模一样的车子，京城但凡富贵些的人家，几乎都是这样的车子。宋长庚拉着五皇子上了前头那辆，宋妙只好跟秦珩挤在一起。
马车拐上大道，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这种大众而又普通的车子，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五皇子一路十分好奇，时不时的掀开车帘东看看细看看，宋长庚则十分热情的跟他介绍着，五皇子从头到尾都没说自己的身份，宋长庚也丝毫没有追问，只把他当成是姐姐的客人。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通河边上，屠二掀开车帘，宋长庚先跳下去，屠大则伸手抱出五皇子，小梅和小兰跟在后头，拎着食盒，动作极快的上了船。
上船的跳板就被船工一脚踢开，船顺着风，如离弦的箭般，往前直冲出去。
桅船前后，并行着四五条同样的桅船，将中间那艘包围的密不透风。阿从就带着人，全神贯注的留心着四周。
宋妙与秦珩紧随其后上了一艘豪华的楼船，前面那几艘桅船，已经顺风驶出去一里路了。
宋家的桅船跟通河上来来往往的桅船没什么两样，都是前舱四敞，支着凉棚，舱里摆着桌椅，侍立着丫头婆子，宋长庚陪着五皇子，蹲在几个船工中间。
五皇子从上了船，就对船上的一切十分感兴趣。
他盯着船上的桅杆，盯着被破开的水面，盯着船边放虾笼的船工，连呼吸都止住了，宋长庚十分好奇的问道：
“你在看什么？”
“嘘，小点声，别吓到他们掉下去！”五皇子看起来微微有些紧张。
宋长庚哈哈大笑：“你放心，不会的，他们放个虾笼，等靠了岸，笼子里就能抓到新鲜的鱼虾”
“就是掉下去也没事！咱们都是会水的。”船工回过头，笑眉喜颜的和五皇子解释。
“是吗？”五皇子微微有些激动，往前挪了一步：“叫我也放一个好不好？”
“来，我跟你一起放。”宋长庚伸手拉了他的胳膊，在前头带着陆，往船边走了两步。
五皇子带着七分兴奋三分胆怯，探头往下看，顺风顺水，船速极快，这一眼看下去，顿时觉得眼晕心惊，‘唉哟’一声，就要踉跄着跌倒，宋长庚忙紧紧拉住他的手，一旁的船工顺手扶了一把，帮五皇子站稳。
“水流太急了，得慢着点。”宋长庚把虾笼绑好，让五皇子拿着往水里扔：“你扔吧，我拉着你！”
“我来！”五皇子兴奋的两颊绯红，张着胳膊把那虾笼丢进水，身后的船工也跟着笑，伸手将他和宋长庚都拉回甲板边上。
五皇子紧盯着水流，越看越兴奋，挥着胳膊：“好快啊！连风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紧随其后的那艘楼船上，秦珩瞪着眼，远远看着在甲板上兴奋的手舞足蹈狂喊怪叫的五皇子，好半天才呼了口气，语气格外认真：
“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