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如出府
秦将军府
曲秀院的花园里,秦厚德正一脸迷醉的抱着棵歪脖树,一口一个亲亲,爱爱的唱着勾栏里最时兴的小曲。
他身后贴身的两个小厮,一个趴在地上,把身子蜷起来,如毛毛虫般的向前一节一节的蠕动着。
一个盘坐在养睡莲的大缸里,头顶残叶,手捻佛印,一衣带水的讲着经。
曲姨娘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毫无办法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闯进曲秀院的人有许多,可没有一人能像秦厚德这样,明明已感觉到了不适,却还要强撑着不肯离开。
于是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身为一家之主的秦厚德日后还怎么见人!
曲姨娘想着,听到院里的丫头来报:“三小姐回来了。”
秦瑶进了院子,首先看见的是花园里的这三个活宝。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却没有急着去救人,而是先把姨娘扶回了屋里,把下人留在门外,说了一会子话。
出来后,又把院子里的下人叫到一起,说了些话。
这才给三个人各打了一针解药。
半个时辰之后,最先清醒的是毛毛虫,他摸了摸脑袋,又找了找自己的脚,身体渐渐地从扭曲的姿势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爬起身正看到依然抱着大树,还在卿卿我我的秦厚德,与泡在水缸里念经的和尚。
慢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一声惊呼之后,这才发现了秦瑶的存在。
完了,他完了,以秦将军的脾气,这院中所有看到他出丑的下人算是全完了。
“姑奶奶,饶命呀!姑奶奶!”小厮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声音嘶哑的求着饶。
他知道,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眼前这位已经嫁为王妃的三姑娘了。
和尚还在念着经,手里拿着一支让他坐扁了的睡莲,把水洒在毛毛虫的头上,口中振振有词的说着什么。
突的身子一抖,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看向秦厚德,在确定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跟着软了下去,跪趴在地上,与毛毛虫一起求起了饶。
秦瑶把二人引到了柴房里,说了几句话,估计着时间快差不多了,才走回秦厚德身边。
秦厚德此时已安静了不少,由下人扶着躺在床上,额前被敷了毛巾,一小丫头正慢慢的为他扇着风。
待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在身边伺候的秦瑶,他下意识的望向身后,去找那两个小厮。
“父亲不用找了,他们俩也中了花毒,正在下边休息。”秦瑶从丫头的手中接过热茶,递到秦厚德的面前道。
秦厚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头去看秦瑶,半晌才开口问:“王妃怎么回家了?”
“咱们府上有人去王府报了信,说是姨娘的身子欠佳,我就匆匆的赶了回来。”秦瑶放下手中的茶水,继续道:“不料想原来是父亲的身子不适。”
秦厚德十分的重男轻女,秦家的女儿,包括秦珠,没有一个能得了他的欢心。
秦瑶知道,他此刻之所以能与自己,如此心平气和的聊天,完全是因为她现在定王妃的身份。
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在此处上演什么父慈女孝的戏码。
秦厚德面带愠怒,却果然没有发火,他问:“王妃可否说说,这院中的花草是怎么回事?”
“这花?姨娘喜欢,我便求王爷买来了几株,种在院子里供她玩乐,可卖花的人说这花香有毒我便连解毒的药一起买了下来。”
在之前的交谈中,曲姨娘已告诉秦瑶,她在秦厚德面前对这些花草的解释。
曲氏知道在没有抓到和氏的把柄之前,作为一个小妾,诬告主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她只得推脱是自己喜欢才种的,秦瑶非常赞同曲氏的做法,自然会顺着生母的意思来说。
“知道有毒还养?王妃孝顺的过了头吧?”秦厚德的语气略重了些。
秦瑶对秦厚德略福了福身:“她就是个年老色衰,经年累月呆在院中打发岁月的小妾。
我想着她这院子十来年也没什么人过来,就是养了这样的花,想必也影响不到他人,就为她买了。”
“你在怪我没有照看好你的姨娘?”秦厚德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您又照看过谁呢?秦家的男儿除了习武之外,您从没关心过他们的生活,大哥在家时您可问过他过的如何?
我跟着姨娘在后院,更是几年都见不到你一面。
就连现在你的正妻和氏,您又何曾关心过她,当初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要如何面对这府中复杂的人事。”
“你放肆!”秦厚德还是没忍住,发了火,他拍桌子喊道:“老子的府里该怎么过。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操不操心的放到一边,先说说眼前的事吧!”秦瑶也感觉自己是在多嘴,说这么多没用的作什么。
她立刻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道:“您可还记得,刚刚自己都做过什么?”
秦厚德被秦瑶这样一问,真仔细的想了想。
他今日休沐,早饭时,听和氏说起这个女儿,如今好歹也是一个王妃,总不能太过冷落了她的生母。
他觉得有理,这才在饭后散步时,想来看看曲氏。
谁能想,曲秀院里的下人却劝他回去,说院中的花草有毒,不方便外人进出。
外人?这里是他的将军府,自己何时成了外人!
秦厚德推开下人的阻拦,大步走进曲秀院,要去质问曲氏的无礼。
结果,还没走到正房,就已经感到了头晕,他强着精神问迎出来的曲氏,还没有听完对方的回话,就直接断了片。
秦瑶见秦厚德这样子,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数,对站在门角边的丫头使了一个眼色,那丫头会意,退出了门去,不多时,从柴房带回了那两个小厮。
二人一见到秦厚德,就瘫软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把刚刚秦厚德抱着大树喊美人的事全给说了。
随着二人一点点的把事情说完,秦厚德脸上的表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颜色。
屋里突然间安静起来,秦厚德低着头,良久未动。
再抬起头时,秦瑶果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戾色。
两个小厮开始吓的全身在颤,能在家主面前当差的人,没有一个是笨的,自然明白主子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秦瑶旁观了一会儿,找对了秦厚德的情绪,才开口道:“哥哥的身边还缺些人手,我看他们俩就挺好,不如就都去从军吧。”
秦厚德双眼微眯的看了秦瑶一眼,眼中颇有些复杂。
杀了确实不是个好办法,留下?难免会管不住嘴,还是从军的好。
长子自然会维护将军府的名声,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到那时再敢胡说,军中出两条人命,可就不会有人太过在意了。
想到了这些,他再低头看向小厮时,问道:“你俩可愿意听从王妃的安排?”
小厮在醒来后,与秦瑶在柴房中已经说定,只要他们把事情实话实说,就还能活命。
此刻听到还能当差,还是去大少爷那里,心中自然是乐意的,两个人都点了头,开始谢主子的恩。
秦厚德与下人自然没什么话说,挥了挥手,二人立刻退了出去。
曲姨娘见势也摆手叫退了屋里的丫头,捧了茶端到秦厚德面前的茶几上,自己跟着也退了出去。
到此时秦厚德自然看出了几分的意思,他指了指茶几对面的小兀子,示意秦瑶可以坐下说。
秦瑶则找了张更舒服一点的椅子,坐下后还为自己也沏了茶,才开口道:
“姨娘病了,病的不轻,我今日就不回王府了,留下侍疾,明日会有人上门来给姨娘诊脉,她自然是需要静养的。
父亲是个长情之人,应该会许她到庄子上去养病吧?”
秦厚德端起茶喝了两口,低头看了一眼茶杯问,:“这是上好的茉莉花?”
秦瑶道:“上好的,姨娘喜欢。”
秦厚德道:“你送我的白茶,也很不错。”他说完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目光问看向秦瑶:“你给你母亲送的什么?”
“滇红茶。“秦瑶答。
秦厚德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她喜欢?”
秦瑶摇了摇头再答:“滇红最贵,且她早年主持中馈,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常忙到吃不上饭,肠胃不是很好。”
秦厚德皱了皱眉,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早该跟你聊聊。”
秦瑶笑道:“父亲想说什么,现在也不晚。”
“你可知道有个马校卫?”
“知道”秦瑶回答的极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