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紫红色的桃金娘
第三十七章
奥利夫红贝在十四岁前，都肆意张扬，顺着自己的喜好行事，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巫师。她继承了从父亲那儿遗传的魔力，能够使用魔法。在她来到霍格沃茨前，红贝家一直居住在麻瓜世界当中，这让她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来到心心念念的魔法学校，她才明白一切并非如此，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巫师。她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斯莱特林当中纯血混血之分愈来愈严重。身为混血的巫师，纵使只是遭受一点异样的目光，也让她如芒在背。
慢慢地，她发现，只要将仇恨转移到麻瓜巫师身上，只要和大家一起嘲笑麻瓜巫师，她释放的恶意冷箭就将成为自己最坚实的护盾。而拉文克劳的桃金娘沃伦，无论是出身、外形还是个性，都完美的契合了软弱可欺。她从没想过桃金娘会不明不白的死在盥洗室，被毒蜘蛛害死。
那并不完全是她的错，可是她怎么也骗不了自己。盥洗室里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女孩尸体，正是片刻前才被她气哭跑出教室的桃金娘。后来，直到毕业，直到哥哥结婚，幽灵桃金娘都缠着她，将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最后她只能求助魔法部，魔法部将桃金娘困在了霍格沃茨，并对沃伦夫妇和周围的麻瓜都施了一忘皆空。
歇斯底里、仿佛天塌下来的沃伦夫妇，跌坐在国王十字车站站台，那一双像是被吸走了灵魂的空洞瞳孔，时时刻刻出现在她的梦里，他们在找她，找她要回自己的女儿。
缨问过问题之后，没有等到福尔夫人的回答，她主动帮福尔夫人捡起了手电筒。辛西娅在缨问出这个问题时，才后知后觉福尔夫人和福尔，确实很像。而福尔夫人惊慌失措的表现，做实了这个结论。
第二天辛西娅早早的起床，她思考了一夜。沃伦夫妇在物质上似乎并不欠缺，他们心里对女儿的思念，却是无人能顶替的。即使是他们被施了一忘皆空，桃金娘也未从他们心里离开。
一缕晨曦撕开了暗沉的天空，霞光倾泻而来，窗台前的粉紫色花骨朵沐浴晨风，招摇明丽。尚未全亮的世界下，窗外已有来来往往的劳动者。
“沃伦小姐，早上好。”
比辛西娅起得更早的是福尔夫人，她是这样的温和，很难想象，她是桃金娘口中那个跋扈的红贝。比起红贝，她更愿意相信莉莉长大之后，会变成眼前这样温婉的女巫。她知道，桃金娘是被一双拥有暗黄色眼睛的八眼巨蛛害死的，并不是眼前的女巫，然而，这毕竟是导火索。
“福尔夫人，您好。”辛西娅猜测经过昨晚，福尔夫人也许对这伙学生产生了怀疑。
福尔夫人好似并不在意他们的身份，她打过招呼之后，就前往厨房准备早餐了。
沃伦家的陈设陈旧而干净，辛西娅猜测，这是福尔夫人用魔法打扫的，而她现在，正可能在厨房利用魔法制作早餐。
这是标准的麻瓜房子，里面有许多比巫师界更新奇的东西。他们没有魔法，却拥有比魔法更神奇的力量。天花板上明亮的发光体，是电灯，电灯比壁炉和蜡烛的火光更明亮。客厅前面搁置的电器，是能够放映动画故事的黑白电视机。还有一些她尚未认识的家具。
以后她一定要把蔷薇小屋搬到麻瓜世界中，将这些方便又神奇的家具都购置一份。
睡过一晚之后，沃伦夫妇的状态又精神了许多。不过，才短短一个晚上，他们的记性又出现了差错。除了福尔夫人，他们不记得任何人了。
“我的姐姐托我给叔叔阿姨带来了一件礼物。”
辛西娅又将昨天的话再次表达了一遍，最后点出了自己的来意。
昨天疯疯癫癫的沃伦先生今天平静地听她讲述完。他眼窝深陷，混浊的眼珠呆滞地在几个来客之间打量。
“自称沃伦的小姐，我很确定并不认识你的父亲。我并不清楚你的来意，但显然你们并没有恶意。”
他贫瘠的记忆力里没有这些孩子，即使是头疼到连自己的记忆也不能相信，凭着直觉他也明白这一点。
粉紫色的包装礼物盒是桃金娘亲手选的颜色，她说这是沃伦夫人最喜欢的颜色。在桃金娘的监督下，她绑了三遍，桃金娘才勉强认可绑的蝴蝶结。
“沃伦叔叔，沃伦阿姨。这是我的姐姐桃金娘沃伦，托我带给你们的礼物。”辛西娅将颜色花哨的礼物盒递到他们面前。
这个名字一出，沃伦夫人有了一些反应，她脚步虚浮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福尔夫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接近缨。呆滞干枯的眼眶里盛满了眼泪，正顺着她布满沟壑的皱纹脸，无声流下。
“孩子……是你吗？你是伊丽莎白，对吗？”
她像一个胆小怕事的孩子，颤抖地伸出手，又收回来，再伸出手，眼睛直直地看向缨，似乎想要够缨的手。
“我就知道！她真的存在！那并不是梦……”沃伦夫人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轻轻地牵起缨的手。
缨静立在原地，秋水般的黑眸温柔又耐心地注视着拉着自己的老人，眼底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如同真的在看自己的母亲。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沃伦先生那儿传了过来。他仰头闭紧双目，一滴眼泪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滚落，“是我的错……是我让维娜疯了……”
在听到桃金娘沃伦名字的那一刻起，福尔夫人就能完全肯定他们都是认识桃金娘的巫师了。只是听到一个名字，恍惚之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死状惨烈的少女。
仿佛心头被巨大的阴霾笼罩，窒息又痛苦，如果再来一回，哪怕是被同学赶出校园，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桃金娘就像一把刀，一直扎在她的心头，每当她要过上幸福的生活时，那把刀就会在身体里划出血痕，警示她，有些痕迹，永远也消除不了。
即使是一忘皆空，即使是三十年了，也不能让他们忘记自己的女儿吗？西里斯并不十分了解那个幽灵，也不清楚她具体遭遇了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若有所思。
如果是他死了呢？奥赖恩和沃尔布加，他们一定宁愿没有这个儿子吧？即使是没有一忘皆空，他们也会把他抛到脑后，毕竟，他们自从一年级以来就不止一次地提过，他是该死的，是败类。自诩纯血的布莱克夫妇，对待他们孩子的态度，甚至不如麻瓜。为什么，他偏偏是他们的儿子！
“伊丽莎白……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看……这是我答应你的……它一直好好的。”沃伦夫人牵过缨，激动地指着那一片紫红色的椭圆花苞。
“那是一种植物，就叫桃金娘。”辛西娅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水雾雾的，好像无意中食用了没有加工的柠檬一般酸涩。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认出了这样的草药。桃金娘的果实，是补血的魔药草药之一。而紫红色的花苞，正是桃金娘的花。
沃伦家，既有桃金娘，却又没有桃金娘。
这片桃金娘，将会一直开的这样好，无论春夏秋冬，都始终不会结果，保持着花苞的模样。这是类似于蔷薇小屋外的植物魔咒，不同的是，蔷薇小屋外的植物就算再美，也会缓慢凋谢，它只是加速延长了蔷薇的花期。而这里的桃金娘，已经停止生长了，它表面上光鲜亮丽，魔力一旦消失，就将露出枯枝烂叶的真容。
辛西娅不知道此时自己需要做什么。她不忍心打断沃伦夫人的幻想。显然，沃伦先生也是，沃伦先生大概真的相信了，他们没有女儿。詹姆斯正在尽力讲一些笑话，逗沃伦先生开心。
福尔夫人将搀扶沃伦夫人的任务交给了缨。她走了过来，没头没脑的问道，“她还好吗？”
“她死了，夫人你觉得呢？”西里斯语气淡淡。
“既然您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当面跟她道歉？”莱姆斯朝西里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直接讥讽他人。
“你认为这样赎罪有用吗？”西里斯丝毫没把福尔夫人当做长辈，他冷冷的问。
“并不是我一个人杀了她，但也许我就是那个给凶手递魔杖的人。”福尔夫人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不明不白地说了句话。
另一头，缨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她在沃伦夫人的身上，闻到了暖黄色的香味，那是纯洁的母爱，也是她未曾感受过的情感。老人抚摸她头发的时候，她从那只粗糙又颤抖的手上，感受到了小心翼翼的珍视。
“沃伦夫人……您应该拆开看看这份礼物。它是伊丽莎白送给她最爱的家人的。”
缨引着异常满足的沃伦夫人，回到了茶几前。
沃伦夫妇顺着蝴蝶结，克制小心地拉开礼物盒，剥离包装纸时也轻手轻脚，他们在尽可能的保存完整礼物的任何一个部分。
一串崭新又小巧的铃铛安静地睡在里面。
沃伦夫人拿起铃铛的一端，凑近眼睛，又凑近耳朵，缓慢地摇了摇。清脆又细小的铃响让她的五感又焕发了生命力。
“伊丽莎白……”压抑又喑哑的哭腔自她的喉头挤了出来。
“很抱歉，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孩子，维娜产生了一些臆想，她幻想自己曾经有个叫伊丽莎白的女儿……有时被她说着说着……我也会这样觉得。”沃伦先生偏过头，朝他们解释。
“这些年我们的记忆越来越差，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是我的错，我年轻的时候没能给维娜一个孩子。现在又时常幻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伊丽莎白……那该多好。”
“她就是伊丽莎白！”沃伦夫人充满爱意地搂住缨，笑弯了脸上纵横的沟壑。
已近正午，春日的气息满满当当。艳阳刺眼，生机萦绕在广袤的大地上。
“这些车看着比飞天扫帚酷多了。”西里斯用手遮住眼睛的上方，朝远处探去。
“先生们，还有这位小姐，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福尔夫人出门前还是一条蓝色的裙子，现在又变成绿色了，她依旧优雅温和。
“我会好好照顾那位伊丽莎白小姐的。”
她朝他们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并没有在意他们或是尴尬或是冷淡的表情。
“希望福尔夫人不要让错误再犯一回。”西里斯说道。
他们朝福尔夫人告别后，就又不情愿地上了麻瓜的大巴车。
谁也没有想到，沃伦夫人会请求缨留下来，至少在复活节这几天留下来，她把缨当成了放假回家的桃金娘。而缨，出乎意料，答应了。
福尔夫人只是每周会过来照看沃伦夫妇一回，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她说她会找时机，亲自跟桃金娘交代一些事情。
沃伦夫妇在桃金娘意外死亡之后就获得了古灵阁一笔不菲的金加隆赔偿，当时的魔法部专程为他们将金加隆换成了英镑，交托给养老基金，在物质上赡养赔偿他们，这也是他们生活尚且富裕的原因。每当他们要搬家时，沃伦夫人都会迟疑，她总会幻想如果真的有一个女儿，回来找不到家该怎么办。
“福尔夫人一定还有什么瞒着我们。”辛西娅缩在大巴靠窗的位置，和身边的人分享道。
“也许她觉得我们不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西里斯嚼着薄荷叶，试图驱散晕车的感觉。
“我开始想念波特庄园了。”詹姆斯擦了擦已经快干的眼角泪水，夸张地大叫，“爸爸，妈妈！”
“没关系，你很快就能见到我的爸爸妈妈了。如果愿意的话，我不介意多一个弟弟。”莱姆斯笑着调侃。
“不可能！我做哥哥差不多！”詹姆斯强烈反对。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才是这里最大的。”西里斯慵懒地观赏窗外的风景，被那些骑着摩托车的麻瓜吸引住了目光。他不忘在兄弟之间争个高下。
“反正辛西娅是小妹妹！”詹姆斯转溜了一圈眼珠子，突然大笑。
“我是你祖奶奶！”辛西娅锤了詹姆斯一拳，恶狠狠道。
“波特家的祖奶奶……放过你英俊帅气又聪明的天才詹姆吧！”詹姆斯吃痛地啊了一声，飞快地求饶。
“注意形象，辛西娅。你难道想让莱姆斯的父母觉得你是个……巨怪吗？”西里斯提醒道。
辛西娅一秒收回对詹姆斯的怨气，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挺直了腰杆，端正仪态，标准微笑，又成为了一年级那个波澜不惊的淑女格林。
在车上，莱姆斯说起了他的家。他家住在英格兰东南部的萨里郡小惠金区阿独路17号。那里是麻瓜生活的片区，他们家在二年级暑假结束后刚搬过去。据他的父母所说，阿独路邻里十分和谐，既安全又温馨，这里交通也不错，水泥路修的很平整。
阿独路17号是他们临时的居所，卢平夫妇喜欢浪漫，想在英国各地生活，所以他们卖掉了自己的祖宅小屋，每隔一段时间就换地方租房居住。
听到这里，詹姆斯和西里斯心照不宣地和莱姆斯眼神交流，表示知道真相。
辛西娅从他们的眼神交流中大概推测出了卢平夫妇经常搬家的真相。应当与莱姆斯的身份有关。浪漫只是幌子，真正的浪漫是他们为了保护儿子所做的一切。
最近是春天，灰尘大，她眼睛里老是容易进沙子，这也太难受了。
“卢平叔叔和卢平阿姨会欢迎我们吗？”辛西娅战战兢兢地询问，“他们知道我们会去拜访吗？”
她是临时加进来的，这样突兀的拜访并不礼貌，她后知后觉。
“而且……我没有带多少麻瓜的钱币，买不了拜访的礼物了！”辛西娅懊恼极了。
“不必担心。他们人很好……”想到自己的父母，莱姆斯心头涌起许多感动，“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他们一定很高兴。”
是的，愿意和狼人一起的朋友。莱姆斯望着他的几个好友，感觉自己一生所有的幸福都在霍格沃茨实现了。
“哦，快把你这肉麻的目光移开。别感动，谁让我们几个正好遇见了呢。”西里斯别扭地表达对莱姆斯友谊的认可。
“遇见莱姆斯让我觉得挺不错的。只要别加上你们。”辛西娅轻松了不少，又能开始损掠夺者了。
“咳咳……”莱姆斯被呛到了。
“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詹姆斯凶巴巴地瞅着莱姆斯，语气嫉妒的发酸，“要是伊万斯也能对我说这样的话，让我头发变成鼻涕精那样我也认了。”
“你！”辛西娅忍不住又给了詹姆斯一拳。
她急急忙忙打开窗户说自己感觉闷热，欲盖弥彰，感受到清凉的风直直地驱散脸部热气的舒适。
“要真是那样，那我一定第一个把你踢出男生宿舍！”西里斯盯着詹姆斯杂乱的头发，嫌弃无比。
“你怎么敢！”詹姆斯哀嚎。
“没事詹姆，到时候我和彼得会负责把你捡回去的。”莱姆斯上手，把詹姆斯被风吹乱的头发揉的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