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疯老汉疯太太
第三十六章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也来了？”辛西娅脑袋上大写一个问号。
复活节离校火车上，莱姆斯带来了詹姆斯和西里斯。掠夺者的彼得，则告诉他们自己要和朋友留校复习。他们在车厢里已经讲起了自己的冒险计划，先和莱姆斯去沃伦家拜访，然后去卢平家过复活节。
“我们作为莱姆斯最好的朋友，去他家玩一趟怎么了？”西里斯反问。
“我还对布莱克庄园挺好奇的。阿尔法德说那里古老又神秘。”缨说道。
西里斯摇摇头，收起了笑容，“不是什么庄园。布莱克祖宅在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任何巫师都不会喜欢那儿的。”
原来他们要去莱姆斯家里玩。还说我才是你第一个朋友呢？竟然不邀请我去。
知道莱姆斯是什么性格，她果断表达意愿，“我也要去莱姆斯家里玩！”
“不行！”詹姆斯强烈反对，“绝对不行！月亮脸，不可以心软！”
被两人注视的莱姆斯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许久后才支支吾吾，回避掉詹姆斯殷切的目光，“好，如果你真的想来的话。”
在一旁观望的西里斯和缨同时朝詹姆斯投去深奥的微笑，意思很明显，为什么你要自取其辱。
复活节假期总计两周，又正值春天，霍格沃茨有不少学生都选择了离校。
沃伦家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诺丁汉的安克小镇，这是英国麻瓜界较为贫穷的地区。桃金娘在接到录取通知书时，本是普通公办寄宿小学的学生，那里只有吃不完的干涩土豆饼、丑陋粗糙的校服、蛮横打架的贫民窟学生。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个巫师，后来通过与父母的交流，她才知道，沃伦家曾经有个消失的祖辈，也许就是去做巫师了。可惜，自从桃金娘被禁锢在霍格沃茨，除了知道父母被施了一忘皆空，她就失去了沃伦家的消息。
他们坐着大巴来到了诺丁汉的郊外，安克小镇三十年前就在这里。这里林木青翠，野草遍地，不像个小镇，倒像个村子。水泥红漆，平房错落有致，远处有一大片绿色的麦田，还有几架形状奇怪的汽车停留在麦田边。
青油油的麦田海，在阴天的白幕下，轻飘飘地伸展，随风摇曳，像一幅简洁的油画。那麦穗，就像在朝行人招手。
这里只有几个老人，慢悠悠地坐在麦田边读报，他们柔顺的白发被风吹拂，好像银丝一般。
由于在麻瓜世界，他们抛弃了巫师喜爱的罩袍，选择了春日最合适舒服的装扮。
“我去问路！”詹姆斯一跳下大巴就好像活了过来，张嘴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们的公共汽车可比骑士公交差远了！”
“先生！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沃伦家住在哪里吗？”他奔跑着到那几个老人跟前去，礼貌地询问。
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推扶了眼镜，拉下眼来仔细打量这几个小少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着困惑。
“沃伦？是哪个沃伦？”
“家里有女儿叫桃金娘沃伦的那个沃伦。”詹姆斯说。
“有女儿的呀？你记得哪家的女儿叫桃金娘沃伦吗？”戴老花镜的老人推了推身旁花汗衫的老人，询问道。
“镇上除了疯老头和疯太太，哪还有第三个沃伦？”身着花汗衫的老人接话。
“不可能的。即使他们再想要一个孩子，疯子沃伦也是没有的。他们一定找错人了。”另一个老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桃金娘说沃伦夫妇被施了一忘皆空。”辛西娅再度对詹姆斯再表达了一遍意思，她心里觉得这三个老人口中的沃伦，一定就是桃金娘的父母。
“先生，那您能告诉我们您口中的沃伦，住在哪里吗？”辛西娅追问。
三个老人古怪的看着他们一行人，最后指了指西边的路，告知他们门牌号是12a。
光听名字就不太吉利，12a是13的美化说法，一般巫师们都会尽量回避与13有关的数字。沃伦家住在13号，也许梅林已经在暗示他们的家庭悲剧。
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多是中老年人。
12a号的平房与周边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看起来更加精致，虽然它的金属门、黑砖有些破旧，却看的出来，这是一户较为富裕人家，在许多年前就能够盖起这样的房子。
叩响门之后，出来的是一名绿色长裙的妇女，她身材高挑，气质温和，看起来三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她长的有些亲切，让辛西娅觉得眼熟。
“夫人您好，我是沃伦夫妇的远方侄女，我叫莱斯丽沃伦。我的父母许久未见沃伦夫妇了，他们托我来看望沃伦夫妇。”辛西娅交代了来意。
桃金娘的嘱托是在不打扰不惊吓沃伦夫妇的前提下，看望他们，看看他们的物质条件是否富足，看看他们的生活是否幸福。
“可是……这么多年……叔叔阿姨似乎并没有什么亲戚……”妇人迟疑地说。她来回看着面前的五个少年，“那他们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陪我一起来的。我们专程趁复活节假期来的。”
剩下的四个人一一礼貌的向妇人问好。
大概是觉得五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威胁，又都长的可爱俊俏，妇人最终还是将她们邀请进了家中。
沃伦家内部也十分宽敞，客厅里干净整洁，家具虽然陈旧，却十分完整，一看就受到了主人的爱惜和有序的整理。
窗台上的植物长势很好，紫红色的椭圆形花开的很艳，叶子绿油油的，即使是阴天，也光滑的反光。
“叔叔阿姨这个点还在午睡，两点的时候，他们应该就醒了。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看会儿电视吧。”妇人为他们沏了一壶红茶，又从茶几上拿了一个小盒子，在上面按了按。
客厅里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突然亮起来，黑白灰影像就在玻璃屏幕上动起来。一个堪比假费尔奇教具的头出现在屏幕里。
在场的五个人皆吓了一跳，这是诅咒吗？竟然能把人关进盒子里变小。詹姆斯甚至惊吓地把红茶喷了出去。
妇人连忙将纸巾递过去，“孩子，电视机里的鬼都是假的，别怕。我换一个台。”
她又拿出小盒子摁了摁，黑白大盒子里的图像又发生了变化，一只可以直立行走的动画猫和动画鼠就开始互动了。
之后，他们总算明白，这是麻瓜的发明电视机，就像是巫师相机一样，可以留存影像。不得不为麻瓜的智慧叹服。他们跟着妇人一起看起了麻瓜的动画片，竟然看入迷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汤姆第四次被杰瑞戏弄成功的时候，客厅里出现了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皆是花白头发，皱纹满布，皮肉松弛，虽然穿着一身保暖的绒衣绒裤，依旧遮挡不住的风烛残年。
辛西娅之前就已经跟这位夫人确认过老人的姓名了，正是桃金娘的父母，由于辛西娅说对了两位老人的名字，这位夫人明显更相信他们了。
“沃伦叔叔，沃伦阿姨，你们好。”辛西娅他们和沃伦夫妇问好。
“我记得……伊丽莎白……她也这么大！”沃伦先生的目光在辛西娅和缨身上停留，最后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苍老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神。
“是伊丽莎白！你看，她和我们一样，有一模一样的黑发！”沃伦夫人颤抖地指向缨，她声音嘶哑，喘气不匀，似乎说话都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
辛西娅和缨都和桃金娘很熟，她就是黑发。
缨瞳孔微缩，刻意低头，规避掉两位老人激动喜悦的眼睛。
“叔叔，阿姨。你们又做梦了。这些年你们的记忆越来越差了。你们忘记了吗？没有伊丽莎白，也没有……也没有女孩。”绿裙子的妇人叹息一声，面上悲伤，低垂着眼，好似在为他们的疯病担忧。
但辛西娅知道，那个女孩是真实存在的。至于为什么是叫伊丽莎白而不是桃金娘，她也不清楚。一忘皆空也能留存下一点点记忆吗？也许这正是沃伦夫妇对桃金娘的爱和执念。
“你看，我也是黑头发！”沃伦夫人指了指自己的头，手一把攥紧头发，拔下了几根，吃痛地叫了几声，兴奋地拿在手里挥了挥。
待看清头发，她不可思议地丢开了白发，“怎么是白色的？不可能，我记得我的伊丽莎白，和我一样，都是黑头发……可是，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沃伦先生扶着他崩溃的妻子坐下，似乎恢复了几分神志，“她不是我的女儿，伊丽莎白不会那样乖巧……我记得的！我记得她应该是……是……”
他锤了锤自己的头，“不该是这样的！该死的！”
绿裙子的妇人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头，“叔叔，阿姨，我去拿药。”
辛西娅和莱姆斯在一旁帮忙倒水，为了不刺激到两位老人，缨背过身，躲在了詹姆斯和西里斯身后。
很快，妇人熟练地将白色塑料瓶里的胶囊递给了沃伦夫妇，沃伦夫妇看起来很是信任妇人，很快就服用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们镇定下来，虽然安静了，眼睛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命力，黯淡无光的眼睛直视着他们，和辛西娅五人寒暄着。除了对待绿裙子妇人，他们对所有人都像是对木偶一般，包括之前让他们情绪大动的缨。
到了该做晚餐的时候了，妇人说她去厨房准备。
“我没有什么亲戚，也不认识什么莱斯丽。”沃伦先生像个顽固的老头，语气很冲。
“也许您有的，但是您忘了。”詹姆斯试图找补理由。
不知道哪里触到了沃伦先生的逆鳞，他发起了脾气，用苍老的嗓子吼道，“我没忘！我记性好着呢！”
“别这样亲爱的，他们是我们女儿的同学，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他们。才三十几岁脾气就这样臭，我当初是怎么嫁给你的啊！”沃伦夫人慈祥而温和的声音在安抚沃伦先生，她嚯嚯地笑了笑。
“我们没有女儿！是你忘了！我们不是三十几岁，我们已经……已经七十了！”沃伦先生精神又开始不稳定，痛苦地闭眼。
如果桃金娘没有死亡，她本该已到结婚生子的年龄，也许沃伦夫妇已经能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忘皆空魔咒和思女之情折磨，靠服用麻瓜的药物稳定精神。
想一想盥洗室内那个敏感而单纯的女幽灵，桃金娘的眼泪就像哭不完，除了冰冷的盥洗室，她什么都不剩下。她又在为谁哭呢？沃伦夫妇如果知道他们的女儿流了那么多眼泪，会心疼的吧？可惜他们作为麻瓜甚至都不被允许记得，曾经，有一个会魔法的女儿，死在了远方的校园里。
绿裙子妇人的厨艺显然很好，她一道一道地将美食盛了上来。而辛西娅主动提出去厨房帮忙端菜，遭到了她的拒绝。七八道美味的菜和各种餐具被她一道道盛了上来，也不嫌累。
她的裙子依旧飘逸齐整，发丝也干净整洁，即使是做完了一顿晚餐，也维持着风度。
“奥利夫，辛苦你一直照看我们了。”沃伦先生主动为妇人切一块牛排，声音哽咽，“也只有你，把我们当正常人对待了。”
被称作奥利夫的妇人将盘子中的西兰花叉给沃伦先生，温和的回应，“叔叔，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们都无所察觉，享受着这顿难得的美味。尤其是詹姆斯，就像没吃饱过一样，幸好他还注意着礼貌，没做太夸张的行为。
“奥利夫？”辛西娅握刀叉的手一顿，陷入沉思。
“沃伦小姐？”妇人疑惑地望向她。
辛西娅并没有反应过来沃伦小姐是在称呼她，直到莱姆斯将玻璃杯里的果汁递给她，“莱斯丽，奥利夫夫人在叫你呢。”
“夫人，您说您叫奥利夫？”辛西娅平静地望向她，心头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是的，我叫奥利夫福尔。”
用完餐后，沃伦夫妇早早地上床休息。他们安排福尔夫人给辛西娅五人准备房间。由于桃金娘向辛西娅讲述了许多沃伦夫妇年轻时的细节，辛西娅复述给了沃伦夫妇听，使得他们完全相信了莱斯丽沃伦就是他们的远方侄女，她的父亲甚至曾经参加过他们的婚礼。
詹姆斯和西里斯正忙着看电视，缨则在客厅参观家具。他们看起来对麻瓜的生活十分感兴趣。
“夫人，您和沃伦叔叔，沃伦阿姨，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父亲提前过您呢？”辛西娅帮着福尔夫人收拾餐具，趁机闲聊。
莱姆斯也在一旁帮忙，他在家也帮父母做家务，卢平夫人是麻瓜，只会用麻瓜的方式做家务。因而莱姆斯做家务的熟练度比辛西娅看着正规多了。
“嗯……他们曾经帮助过我，所以，我认了他们做义父义母。”福尔夫人手极不协调地将脏盘子拢在一起，歪歪扭扭地拿到厨房。
福尔夫人看起来并不擅长做家务，她洗盘子的水龙头开的太大，水一下子盘子堆上溅出来，油污混着水沾到了她优雅的裙子。她慌忙关上水龙头，又在洗碗池附近的瓶瓶罐罐上摸索查看，好半天才找到了洗洁精，一挤就挤了许多，然后用手把洗洁精不掺水地涂抹在盘子上。
“夫人……”莱姆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不如您先去整理衣服，我来吧。”
“那麻烦你了，沃伦小姐的朋友。”福尔夫人连手也没用水龙头冲洗，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辛西娅盯着福尔夫人离去的背影，面色凝重。她也撩起袖子，也准备来试试麻瓜的清洗方式。
“还是我一个人来吧。这些太多了，洗起来会很累，而且可能会弄脏你的衣服。”莱姆斯笑了笑，温和地解释道。
异常满足的感觉萦绕心头，辛西娅放下自己的袖子，站在一边，像学魔咒一般专注地看莱姆斯洗碗，一边看一边崇拜，眼睛里不自觉地溢出欣喜。
“你有没有发现，福尔夫人好像不会做家务活。”
被辛西娅过于“火热”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的莱姆斯克服了一下心底麻麻的情绪，试图转移辛西娅的注意力。
“你也发现了？虽然我没有看过麻瓜洗碗，可是我知道，不可能这样笨拙。沃伦家如此干净整洁，一定有一个经常做家务的人在打扫。沃伦夫妇应该不太可能，他们虚弱的吃了晚餐就去休息，哪有体力连窗台的花都照顾得那么好。”
辛西娅确实从十全十美的莱姆斯身上收回了崇拜的目光，开始一本正经的分析。
“你相信一个能做一手好菜却不会洗碗的人存在吗？你相信一个能把家务做的井井有条却不会洗碗的人存在吗？”她继续分析。
当辛西娅真的不再用那种眼神看他，莱姆斯又隐隐有些失落，他有些唾弃拥有这样矛盾情绪和古怪的自己。
努力甩开自己奇怪的情绪，他正经的回答这些可能性，“对于麻瓜来说，不太可能。”
“桃金娘说过，曾经嘲笑她嘲笑的最厉害的女巫，叫做奥利夫红贝。她那时和桃金娘一样大，是个高挑跋扈又漂亮的斯莱特林。”
辛西娅朝周围看了看，虽然没人，依旧不放心，她凑近莱姆斯的耳边，低声地告诉他关于奥利夫的情况。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校外并不能使用魔法，否则，她直接把他们的声音隔开就好，不用担心福尔夫人的偷听。
然而从莱姆斯的耳尖开始，他的脸红的如同一个膨胀的番茄，偏偏他努力装作镇定的模样，“是……是这样的……”
他害羞了！辛西娅好笑似的看他装，等莱姆斯被她揶揄的目光看的快低头了，她才继续说道。
“福尔夫人对沃伦夫妇很好。这一点并不需要作假，也没有必要作假。”
也许是因为愧疚，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奥利夫红贝，那么桃金娘的死，导火索就是红贝的嘲笑。以至于她就算嫁人了，也要抽空回来照顾桃金娘的家人。
过了一会儿，福尔夫人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又回来了，这条裙子和上一条除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但已经是干干净净全新的一条蓝色裙子了。而莱姆斯也已经将餐具洗干净，并放回了橱柜当中。
福尔夫人感谢了他们的劳动，并带他们去二楼的房间，二楼只有两间房，缨和辛西娅一间，掠夺者一间。
深夜来临时，他们互道了晚安，准备结束这一天，明天辛西娅送出桃金娘的铃铛，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夫人……我认识一个人，他和您长的很像。说不定你们还是亲戚呢。”上楼的时候，缨突然回头，直勾勾地看向福尔夫人。
“他叫赛斯赛文福尔。您认识他吗？”
“啪哒！”福尔夫人的手电筒落地滚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更加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