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嗒，嗒，嗒……
夜，陆星何从公司回来，皮鞋与木质走廊地面碰撞，在静谧中声音尤为明显，仔细一听还有些错乱。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台阶的凸起而踉跄了一下。
终于回到了家门口，他竟体会到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在亮堂的灯光下，他脸色依旧晦暗难明，手心都是冷汗，心脏剧烈跳动。
站立几分钟，他颇有些不安地推开大门。
这段时间，是苏清梦与他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他掌控她，束缚她，想让她从身到心永远属于自己，漂亮温柔的眼中只能看到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苏清梦会这么倔强，拼了命也想离开他。
她向外界求助，他便收走她的所有设备；她耍弄小心思，趁他不备连夜逃离，他便折断她的翅膀，用锁链锁住她纤弱而令他着迷的躯壳。
自那之后，苏清梦再不愿看他一眼，温柔的她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对他只剩下满满的恨意。
她像悬崖峭壁上的孤独仙子草，冰冷而诡丽，她说，陆星何，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来得如此突然，让他世界轰然崩塌。
她从18楼的阳台跳了下去，留给他一具冰冷鲜红而破碎的身体。
笼中的鸟儿想飞，他怎么可以用荆棘缠绕，强迫它留驻呢？
可惜，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了。
不知是诸天神佛哪一位，给了他回到过去的机会，可偏偏又选在一个如此绝望的时机，他已经酿下大错，再也无法挽回了。
现在，看到大厅中的那窈窕的身影，依旧鲜活且带着生机，他瞳孔紧缩了下，本就不平的心绪更加掀起滔天巨浪。
苏清梦刚换上一身黑色的丝绸长裙，肤色若雪，黑发铺散在肩头，玉润的圆肩像冰雪堆砌的雕像，极浅的粉色染上点点色欲，极寒极艳，不染尘俗，如仙人堕世，让人只想狂热地顶礼膜拜。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靠近她。
她比自己记忆中更美丽，皎洁，难以攀折。
那张漂亮到极致的面孔，冷漠而带着疏离，看向他的目光亦夹着晦暗的恶意，让他忍不住停滞了呼吸。
“清梦，我回来了。”陆星何最终压制住了内心的种种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
苏清梦早就发现了他，她抬眸看向这个给了她痛苦与绝望的男人，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些紧张。
他有什么可紧张的？本该害怕的是她才对，害怕他的喜怒无常，让她只能像一只金丝雀，被他锁在笼中。
可惜，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
苏清梦刚从修真界穿越回来，飞升后本以为能看到天下修士向往的仙界，没想到竟然回到了这里，她被陆星何囚禁的地方。
千年时光没有将关于他的记忆埋葬，反而更加鲜活，依旧深刻带着恨意。
在修真界的时候，没有想过回来，她一心一意地修炼，最终超越了同辈，前辈，前前辈，成为万年飞升第一人。
可她真的回来了，还带着仙人的修为。
从前是自己无力反抗，现在，谁是刀俎，谁是鱼肉，已经彻底反了过来。
苏清梦挑起唇角轻笑，任由他靠近自己，握住自己的手，却在他想要拥抱的时候，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胸膛，她撩起眼睑，眸中阴晦，语调却温柔，“回来了？”
此刻陆星何忽视了她眼中的那点恶劣，为她突然的温柔而欣喜，他语气带着些讨好，“清梦，你在等我回来吗？我今天还给你带了个蛋糕。”他握着手中的糕点袋子有些紧张。
苏清梦忍不住笑出声，某种意义上，她的确是在等他回家，只不过，她是想要为他们曾经的那段关系划上句号。
她和陆星何，早就走到了尽头，原来带着蜜糖的爱意，已经变质成了毒药。
“是啊，我好想你。”想你去死。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像贤惠的妻子见到晚归的丈夫时，甜蜜羞涩地诉说着想念，陆星何心脏砰砰直跳，他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苏清梦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一切的一切，都太美好，比他最美好的梦还虚假。
对了，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他的清梦此刻分明应该脚缠锁链躺在卧室，即便她摆脱了束缚，肯定也会立刻逃离这儿，怎么会在这儿温柔地和他说话呢。
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陆星何脸色惨白，头疼欲裂，那些附骨的诅咒又回来了，三个不同人格的陆星何不停咒骂着他，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怎么了？”苏清梦看着他突然之间仿若世界崩塌的样子，有些不解。
但今天他真有些奇怪。记忆中他始终是冷静而疯狂的，表面优雅一丝不苟，内里是个十足十的疯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像丧家之犬。
“清梦，你不是清梦，你到底是谁？”他目光森冷，手中蛋糕袋子落在地上，朝她扑过来，似乎想要掐住那看着纤细脆弱的脖颈。
苏清梦神色未变，淡然自若地躲过他的袭击，然后反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墙上，任由他艰难地喘着气。
“我不是苏清梦，还能是谁？”她眸中闪过恶劣。
陆星何尝试着挣脱出脖子上的束缚，可令他惊讶的是，苏清梦看着纤弱的手指却重若泰山，他的挣扎只让自己更加缺氧，而她依旧戏谑地看着他痛苦的面容。
他的手亦在反抗中被她掐起置于胸前。
无力感第一次这么强烈地冲击他的神经，他抵抗不得。
苏清梦真想就这么把他掐死，干脆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段关系，让这个曾经给了她那么多痛苦的男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渐渐沾上水雾的冷灰色眼瞳，带着濒死前瑰丽明亮如宝石的光泽，长而浓密的睫毛不住颤抖，原来苍白冰冷的面色染上艳红，继而发紫，薄唇因为喘不过气而张开，可以望见绯红的舌头。
他的身体逐渐软了下去，目光开始涣散。
苏清梦松了手，任由他滑到地上，剧烈地喘着气。
“我改变主意了，”她用食指中指勾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带着恶意与打量，“也许还有更有趣的方法，可以让我更愉快呢。”
陆星何仰着头望着她，冷灰色中有些痛苦，还有些迷茫，这样的苏清梦让他格外陌生，可他能感受到，他的清梦真实地恨着他。
“清梦…”
他刚开口，苏清梦便伸出手指捂住他的嘴，勾起唇角，“谁说我是苏清梦，那个人大概已经被你害死了吧。”
陆星何垂下眼睛，睫毛轻颤，“你是苏清梦。”他语气坚定。
前世一闭上眼，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会出现在眼前，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当然是苏清梦啊，他做了太多的坏事，她才会这么恨自己，只是有些难以置信，难以说服自己罢了。
“清梦，我要做什么，你才可以原谅我？”
苏清梦冷笑一声，这个人，他对她做下的那些事，他以为靠一句对不起和原谅你就可以抵消的吗？
“那要看你愿意做什么。”她恶劣道。
“我什么都愿意做。”陆星何抬起眼睑，带着些希冀。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苏清梦轻而柔的语声中带着潜藏的危险。
——-
水流从她指尖冒出，然后大片地涌向他，拖拽着他走向浴室，将他丢进浴池中。
水蛇撕扯开他的衣物。
“清梦，这是要做什么？”他冷灰色的眸中有些惊慌。
苏清梦一只手按住他，令他挣扎不得。另一只莹润洁白无暇的手捞起浴缸中的水，浇在他身上，水流划过皮肤，带来颤栗感。
“做些让我开心的事。”水流在她手中变成可控之物，她的手指裹挟着温热的水，游遍周身。
陆星何嘴唇发白，他一遍遍地看着苏清梦，水的热气与香气熏蒸缠绕着他，像浸满水汽的纱布，捂住他的口鼻，无法呼吸。
他的双手被水蛇缠绕，禁锢，无法动弹。
苏清梦抬起他的下巴，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眼中沾上了雾气，眼尾一颗红色很浅近乎透明的痣像在落泪，水流沿着他的脸颊滑下脖颈，喉结微微颤动。
其实他这张脸很漂亮，可能是气场比较阴暗，一旦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人前，立马压下了那份殊色，只留下让人敬畏的暴戾形象。
苏清梦摩挲着他的唇瓣，将之磨得殷红，低头朝他靠近，鼻尖快要碰上鼻尖，她却突然停住了。
陆星何吞咽了下口水，喉结颤动地更加厉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苏清梦笑出声，嘴角上扬，恶劣而愉快，“以为我会亲你吗？你配吗？”
他眨了眨眼，垂下眼皮，掩饰其中的痛楚。
水流在他背上穿行，蜿蜒向下，触碰到了一个点，陆星何猛烈挣扎起来。
“别这样，清梦。”他像压抑的困兽，发出一声没什么攻击力的警告。
大片水花扑洒在苏清梦身上，她任由水珠从鼻梁滴落，面色不变地看着他，有些冰冷与不近人情，“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
陆星何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妥协，大概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他喉头干涩，缓缓闭上眼，语声轻颤，“是，我愿意。”
水蛇加大了约束力，捆缚住所有能动的关节，他像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再也动弹不得。
终于结束了，陆星何剧烈地喘着气，全身湿透，面色却依旧苍白。
他不适地缩起身子，依旧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从架子上招来毛巾，把他从头到尾擦干后，拖到床上。
“清梦…”陆星何有些讨好地看着她，像濒死的人渴望一点救赎。
苏清梦看着他这副样子，勾起唇角。
冰肌玉骨，仙人之体，她撑在他身上，靠近他，每一处都让他意乱神迷，充满渴求。
“喜欢吗？”她笑问。
陆星何眼皮颤动，他知道这又是她恶劣的玩笑，可是他控制不能心底的渴望，清梦，他的清梦。
“怎么不说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抚摸着他的上眼睑。
“喜欢。”他颤抖道。
她轻笑出声，“一想到这么喜欢，可是以后都碰不到了，会不会有点难过呢？”
水流再次从她指尖出现，变成各种形状的奇怪物件。
“不过没关系，还有更难过的。”她像恶魔在微笑。
陆星何脸色惨白，“别这么做，清梦。”
水蛇锁住他的手和脚。
房间中传来低沉微弱的喘息声，砧板上的猎物拼命压抑自己，以求在猎人面前获得最后的体面。
陆星何咬着牙，身体不停颤抖，这种令他窒息的快感一波接一波，最终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像紧绷的弦突然断了，开始随波逐流。
“陆星何，你可真是天赋异禀，不管在哪方面。”仙人垂下头颅，凑在他耳边道。
他终究还是有些难堪，闭着眼再不说话。
水是她的仙力，她在修真界时便是水系法修，蓝星没有灵气，无法修炼，倘若她在这里用光了仙力，自然也是无法恢复的。不过好在她有一个小时空，是她在一个秘境中得到的宝贝，独立于界内时空法则外，自成一个小世界。
原来里面几万年的灵草遍地都是，后来经过了一波洗劫，到她手上时只剩下最后一条灵脉，后来她也往里面种了不少东西，只要灵脉在，她就可以恢复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