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带病参考
一夜雨过后，被清洗干净的天空开始渐渐放亮。章楠之站在医院走廊上，望着天空迟迟不肯踏进病房。他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估计昨晚的雨让他身体多有不适吧！
“老师！”
这个声音格外沙哑。
辛绿见他站在外面不愿走进病房，推门出来问原因。
“感冒了吗？”章楠之把手伸向她额头，很烫，急忙道：“发烧了，是因为昨晚淋雨了吗？我马上叫医生来。”
辛绿摇摇头，“没事，小感冒而已。怎么样，那个隐藏摄像头拍到了什么吗？”
章楠之面露难色，“后续交给警官处理吧，你回去照顾萌宝。”
“老师，警官他们还在医院吗？”
章楠之犹豫。
“老师，希望你说实话。”
“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室。”章楠之指向右边。
他拉住要冲过去的辛绿，“小辛，你要有心理准备。”
辛绿看了看他，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痛且无法呼吸。
推开门走进去，又被孙恪拦住，“小辛，别看了，交给警察，交给法律。”
“让开，我要看。”辛绿握紧拳头。
视频里，萌哒端着那碗全是红油的米饭，不停摇头，这时，俞兰走了过来，捏住萌哒的下颚，把米饭往萌哒嘴里塞去——塞进嘴里的米饭被萌哒吐了出来。俞兰把碗摔在地上，站起来一耳光往萌哒脸上打去。
“啊……”辛绿难以接受，她不敢再往下看。
“俞兰，你别想活……”
辛绿起身后，头一阵眩晕……
章楠之在身后接住了她，“快叫医生！”
……
得到柳唐消息的柳朝和白芷晴匆忙赶到医院。
稍后凌娜也来了。
章楠之清清有些痛的嗓子，低声说道：“二哥、二嫂，萌哒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小凌，辛绿麻烦你了。”
他转身看向孙恪，“村长，麻烦你扶我去楼上606室。”章楠之感觉自己已经撑到极限了，没走两步，便晕了过去。
幸好孙恪及时扶住他，才没有摔倒在地。
……
从昏睡中醒来的辛绿看着输液瓶，立马惊坐起来，“萌哒！”
“小辛，你还有哪难受吗？”
身边响起柳唐的声音。
辛绿忽略了他，也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另一边的李颖，带着哭腔问道：“妈……萌哒怎么样了？”
“妈……俞兰欺负我儿子，她打你外孙。萌哒这么小，她怎么下得去手。妈，她太坏了，太坏了……”辛绿蹬着腿，扭动着身体，跟自己母亲告状。
李颖抱住她，拍着她后背：“好，乖乖，妈妈知道了。我外孙受苦了。俞兰太坏了，不过你放心，警察已经在抓她了。”
辛绿抱着李颖大哭了一场。
许久……
“萌哒没事，已经醒了，烧退了，肠炎也消下去了，外公跟他熬的粥喝了一大碗呢。”李颖满眼心疼，把挡住女儿眼睛的头发别到耳后，拍着她后背。
辛绿如释重负，她拍拍李颖的手，“妈，你先出去。”
“小绿，这事也怨不了柳……”
辛绿打断李颖，挥手示意她出去一下。
“那你们好好说话，千万别吵架。”李颖担心地瞅了瞅两人。
“妈，放心，我们不会吵架。”柳唐像是在做保证。
李颖关上病房门后，并没有走远，她靠在走廊长椅上，静静等着。
柳唐倒了一杯水递上去，“小辛，喝水。”
只听见“哐当”一声，水杯掉在了地上。屋里传来辛绿咆哮地声音。
“柳唐，你为什么会相信那母女俩，而不在意我说的话？还是你觉得我是小题大做？柳辛受到的心灵伤害要怎么弥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这个父亲非常不称职。”柳唐无法反驳。
“是，你是不称职……”
长久的沉默后，辛绿喃喃道：“这点我也没好到哪去，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她后悔自己这么晚才知道俞兰的真面目，要是早点想起来萌哒就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不，是我没做好，是我没把你的忠告放在心上。”
本来一肚子气的辛绿见柳唐态度诚恳，认错态度良好，愤怒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辛绿咳了两声，沙哑的嗓音清亮了些，“柳唐，我知道俞家母女对你有恩，你很纠结；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希望你不要有圣父心，选择原谅她们。”
柳唐态度坚决：“当然，一切交给法律。”
辛绿忽然想到重要的事，她把李颖请了进来。
“妈，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宿。小绿，你饿不饿，我让你爸回去熬粥了。你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辛绿摇摇头，忽然睁大眼睛，“妈，今天星期几，几点了？”
李颖看手机时，柳唐率先回答，“星期六的早上，六点半。”
“妈，打电话给爸爸，请他马上把我的证件还有资料送到实验三中，东西全在我书桌上那个绿色文件袋里。告诉爸爸我在三中门口等他。”
对了，今天是她考公的日子，准备这么久她不可能放弃。辛绿抬手拔掉输液管，穿好鞋，拿着衣柜里的衣服，准备去卫生间。
柳唐拽住她，“小辛，你的烧还没退，感冒还没好。”
“柳唐，松开。”辛绿瞪着他，眼神里多有厌恶。
辛绿换好衣服，去了儿子病房，他正在睡觉。她摸摸萌哒脸上淤青，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小辛，放心，萌哒已无大碍。”凌娜双手放在辛绿肩膀上。
“晴姐、小娜，辛苦你们了。”辛绿缓缓向两人鞠了一躬。
“对了，晴姐，你开车来了吗？”
白芷晴看了看一旁的柳唐，目光又回到辛绿身上，“开了。”
“能请你带我去实验三中吗？”
柳唐扶住辛绿，“我送你去。”
“松开，别让我在儿子房间失控。”辛绿冷冷说道。
“妈，萌哒先拜托你照顾一下，我考完就回来。”对李颖说完后，她又看向凌娜，“小娜，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凌娜摇摇头，担心道：“没事，我不累，可是你这状态……”
辛绿拉住她的手，“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凌娜明白，她反手捏捏辛绿手背，像是在给她加油打气。
白芷晴送她到考场时，辛戚已在那等着她。
“晴姐，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白芷晴扶住她，微笑着摇头，“我在这等你，加油！”
辛绿指着辛戚的车，说等会父亲送她回去。
见辛绿坚持，白芷晴点头再次祝福她后，开车离开了考场。
辛绿头晕脑胀，看试卷的文字都有重影，她此刻算是体会到闺蜜公考时的感受了。她晃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夏易拎着包，走到病房里。
“老板。”他小声在柳唐耳边嘀咕。
柳唐抬手示意他别往下说，随后看向李颖。
“妈，我有点事，出去一会，萌哒麻烦你了。”
“好，好，你去忙，放心，萌哒这有我。”
他朝李颖颔首，夏易也向李颖点了点头。
休息室里，夏易打开电脑放了一段视频。
“昨晚大约十点左右，有一名带鸭舌帽的男子在柳苑被安保拦住。后来是俞兰同意放行，该男子才被放了进去。大约呆了半小时，俞樰开车带他们离开了柳苑。目前母女俩去向不明，只有等待警方调查结果。”
“那男人是谁？”柳唐眯起眼睛，这男人身影莫名熟悉，是在哪见过吗？他不断在回忆，可以肯定不是近几年认识的。
倏地，他坐直身体，俞樰父亲，他出狱了？
“你去查一下，淇县监狱最近是不是有个叫周家金的男人出狱了？”
夏易合上电脑，“是，立刻去办。”
柳唐捏紧拳头，儿子受到的伤害，母亲离世时的委托，在心里拉扯着他——但俞兰必须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这点是肯定的。
实验三中。
门口的辛绿见女儿出来了，急忙上前去扶住她。伸手摸摸她额头，“哎哟，你这孩子不会烧傻了吧？”
闺女身上太烫了，必须快点回去输液。
辛戚让女儿躺在后排。
辛绿哭兮兮地向父亲撒娇，带着厚重的鼻音，“啊……爸，我考砸了，怎么办？”
“砸就砸呗。”辛戚转身看向她，“没事，爸养你。”
“谢谢爸！”
辛绿躺下长叹一口气，如果邵澜在她面前，她会握住她的手，大喊一声，我理解你的感受，你真不容易。
她头好晕，眼皮好重，放在额头上的手瞬间滑了下去。
“小绿，闺女……”
辛戚见女儿唤不醒，着急不已。他把车停在交警同志身边，上前寻求帮助，说了要去的医院后，他跟着警车，加速往楠予医院开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萌哒在辛绿身旁的小声耳语。
“爸爸，妈妈还有多久才能醒？”
“快了，这瓶药输完就好了。”
辛绿缓缓伸出手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宝贝，妈妈醒了。”
她撑起来，把柳辛拥在怀里，不停向他道歉。
看着萌哒身上那未消失的淤青，辛绿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当妈的，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在魔鬼手里。
“妈妈，爸爸，我们搬去自己家住好不好，我想住在有滑梯的房子里，我想爸爸妈妈都在我身边。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对吗？”
不知俞兰对萌哒说了些什么，让他产生了恐惧心理。
“住外公外婆家不好吗？”
“好，可是爸爸不在，我想爸爸来保护我和妈妈。”萌哒说到这身体开始颤抖，俞兰那双布满血丝，恐怖而阴鸷的眼睛出现在脑海里，“婆婆说，她要变成妖怪把我和妈妈吃了。”
柳辛说完后突然放声大哭。
柳唐起身上前拥住母子二人，“爸爸一定会保护好妈妈和萌哒，绝对不会让坏人伤害你们。对不起！”
辛绿侧过身微微仰头，盯着柳唐，眼里多少是含着点恨的。
柳唐也只能道歉。
这时，病房门被敲开。
柳启瑞带着三个人走进来。管家又拿着探病必备套装，一束鲜花和一个果篮。
“小辛好点没？”柳启瑞此刻的笑容里好像有那么一丝歉意。
萌哒看着刘姨和张姨，又哭了，“太好了，刘婆婆和张婆婆你们没有死。婆婆说你们死了，我不要你们死。”
刘姨和王姨颇为感动，毕竟萌哒是她们从小带在身边的孩子，比跟辛绿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柳启瑞跟辛绿道了歉，说是自己的疏忽，没想到俞兰是这种人。
“柳董事长，俞兰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辛绿想着这老狐狸不会想包庇俞家母女吧？
柳启瑞回了她四个字“依法处理”，但老狐狸狡黠的眼神中却藏着阴谋的味道。
没多久，凌娜也来了，身后还跟着章楠予。
“章总，很难得啊！”柳启瑞有些惊讶能在这看见章楠予。
章楠予伸出手，礼貌打了招呼。
“好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我先走了。”
因为辛绿并无大碍，她也不需要人伺候，并且可以照顾好柳辛，刘姨和张姨便跟着回去了。
“诶，你们这么快就有进展了？”辛绿在凌娜耳边轻声说道。
凌娜拍拍她，“胡说什么，我们是在医院门口碰见的。他来看章副总，听说你住院了，想着来看看你。”
“诶，老师生病了？”辛绿这才反应过来，老师那晚也淋雨了啊，她心里很内疚。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看老师。”辛绿穿上鞋，直接拔掉了针头。
速度快到柳唐都来不及阻止。
楠予医院606室是章楠予专门为弟弟准备的，以便他发病后能及时得到有效救治。
看着病床上毫无血色，非常虚弱的章楠之，辛绿难掩内疚之情，“老师，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不用道歉，不关你的事。”章楠之勉强微笑着，“萌宝，你好些了吗？”
萌哒从柳唐怀里下来，跑到他身边，“我已经变强壮了，谢谢章叔叔来保护萌哒。”
“嗯，萌宝变得勇敢了呢。”章楠之夸了夸他。
“你们先聊着，我找院长有点事。”章楠予离开沙发，走了几步后，他回头看向凌娜：“你等会回大学吗？”
“诶！”凌娜左看右看，章楠予好像看的是自己这边，连忙回道：“不，我回家。”
“那你在这等我半小时左右，顺路送你回去。”章楠予说完转身离开，没有给凌娜拒绝的机会。
柳唐很诧异，章大哥不是很反感跟女人接触吗？
辛绿和章楠之会心一笑。
这时，祁弗、董凌和甜妮来到病房，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看着三个穿病号服的人，祁弗抱起萌哒，打趣道：“你们仨是在开病友交流会吗？”
他此话一出，先是遭到章楠之的鄙视，接着就是辛绿的一脚，后脑勺被柳唐拍了一巴掌。
“你们都欺负我。”祁弗故作委屈。
萌哒抱住祁弗的头，“爸爸妈妈你们别欺负小叔。”
“哼，还是我大侄好，知道心疼他叔。”祁弗哼唧个没完。
董凌上来关心章楠之，“你还好吧？我前两日去首都，碰见薛钦，他说你再不回去接受治疗，他就要来宁广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