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 章 那白芷清专坑富人
寻川来到河边，远远地瞧见胡斌坐在石头上，滔滔不绝地吹嘘着公孙扬对他如何爱慕云云。
那女伴蹲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撩着河水给他冲洗头顶。
花场里赎来的女子若是没有真诚托付，往往最是心猿意马。
那女伴本就水性杨花，瞧不上胡斌的相貌为人，之所以跟了胡斌，无非是图他有些钱财。
见到年轻壮硕的寻川和单岩时，早就已经魂不守舍，再听着身边的油腻中年喋喋不休，满心更是堵满了厌恶之情。
当胡斌说道公孙扬方才态度不好，是因为见到这名女伴，醋意大发，由爱生恨时。
女伴想到胡斌抢自己胭脂送人的谄媚，还有自己被公孙扬指着鼻子骂时胡斌猥琐怯懦的奴相，顿时怒从心边起，泼了一大捧水在他身上，叫道：“公孙扬，公孙扬，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她弄回家？”
入秋的河水冰冷彻骨，胡斌得意间猛地淋了一身，只觉自己勉强维护着的最后一丝微末尊严荡然无存。
被单岩吐痰时，他不敢明抗，被寻川锁喉时，他无力叫喊，被公孙扬责骂时，他更是赔着笑脸，卑躬屈膝。
这一天所受屈辱涌上心头，胡斌目露凶光，反手揪住女子发髻就往水中按去：“贱人，连你也敢来惹我，老子治不了他们，难道治不了你么？”
那女伴也不是吃素的，哇哇大叫间，左手反握胡斌手腕，右手往脑后胡乱抓挠。
可怜胡斌圆润光头上仅剩的一缕头发瞬间少了大半，前额更是生出三道血印。
寻川瞧着热闹好不惬意，边吹口哨，边从后腰摸出一支短枪。
火枪威力太大，击发时有厉响，非遇强敌不便使用。
这支短枪是他来到颜神村后，就地取材用竹筒、木板、铁丝制作的一支弹弓枪，一旦击发，可将枪口毛毡内紧嵌的石子打出数十米远。
以胡斌当前的距离被这枪击中，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能起到打穴的作用。
寻川有着十几年被赵德柱疏导筋络的经历，对人体之中气血活动的规律了如指掌。
“这枪嘛，本来是为公孙扬准备的，如今倒是舍不得对她用了。”寻川拣了一粒大小合适的石子塞进枪管：“胡老板呀胡老板，人家对你用情至深，你替人家挨点枪子不过分吧。”
噗的一声闷响，石子准确命中胡斌小腿内侧三阴交穴，胡斌陡然吃痛，手上力道更重：“贱货，你敢还手！”
女伴呛了几大口水，眼珠上翻，花了妆的半张脸上红白交错，另半张脸则凌乱地糊满头发，说不出的凄惨可怖。
“胡老板，欺负自家娘们也忒没品，往死里打就更不对了。”寻川反复射击，分别命中胡斌大椎穴、命门穴、神阙穴，这几处穴位都是气血循环的枢纽大关，疏通则活，堵滞则淤。
待胡斌反应到有人在暗处出手时，寻川已经飘然走远。
“是谁？谁在那里？”胡斌手脚酸麻，慌顾四周，偌大的河岸上，除了那半死不活的女伴抽搐呕水外，再无半点人声回应。
………
赵德柱放心不下，终是磨着石瑶引路，来到村里秘密探望。
尽管公孙扬不愿与石瑶来往，及时隐匿了身形，察觉到天负应龙使命的世子房中竟有来自其他女子的大妖气息时，捉妖少女白玉兰花般的俏脸上布满了疑云。
寻川与公孙扬同居月余，心知此女虽然说话放肆，行事乖张，却也是个爱憎分明，没有什么高深城府的人，误以为她杀害叶牧尘的那份敌意早已荡然无存。
于是寻川当着公孙扬的面，对两名心腹交待了一些事情。
………
夏蝉不知秋之将至，躲在酷夏的余晖里纵情疯鸣。
酷爱嫖妓的胡老板从城外染回了名为坏血症的怪病这条新闻随着蝉鸣火速传遍临淄城内大小青楼，迅速盖住了世子失踪的热度。
那淤青不退的症状经过无数花娘的包装渲染，已然演变成皮肉腐烂，命不久矣。
锦营花阵里挥汗如雨的有钱老爷们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自己间接染上了病原。
州府闻讯，直接关停了临淄所有的青楼、娼馆，并且严令在以上场所消费过，或者有过接触嫌疑的人群禁足在家，做法堪称简单粗暴。
天生杀人药，必有生人方。
又有消息称：由花魁从良，将两间香水铺子经营得风生水起的白天仙施展回春妙手，用秘制药水医好了胡斌以及城外两名患病的老妪。
偶像的影响力总是广泛的，因过度焦虑而寝食难安的人们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根本来不及查证，便纷纷派遣家人前往旧王府后门街上排队求购那有病可治，无病预防的神奇药水。短短几天的功夫，那药水就被炒到了天价。
州府得知此事，以民商不得垄断药材市场为由要求白芷清公布药水秘方，由州属的尚药局独家制作发行。
官员们趁火打劫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旧王府中那位老道士驱雷掣电的本事也声动梁尘。
在赵德柱的屡次干扰下，上门讨要方子的执法人员只得无功而返。
或许是体谅底层小吏办公不易，又或许是银子来得太快，数疼了本就坐拥半座金山，如今更靠香水生意日进斗金的富贵佳人那双玉手，白芷清不久后宣布了一个古怪的决定：只接受食物换药，小瓶五石粮，大瓶十石粮，果蔬肉类依粮价折算。
这意味着囤粮较多，率先换到药水的一批人，可以通过层层转卖来赚取高额差价。
没钱的当不起这韭菜，有钱的则毫不心疼粮食，富甲乡绅们积极响应，数以百计的粮车每天将旧王府周围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存粮最多的州府无疑成了这次以粮换药的最大赢家，贾派政党顾不得再分神调查那下落不明的贼曹副都尉董虎，而是征集所有人力开仓卖粮，本该由白芷清赚走雪花白银便轻飘飘地分进了各级官员的口袋。
大量富人嗅到商机，选择去城外雇农开荒，种植作物。
再也没有人去指责什么民商垄断药材，也没有人去追究坏血症进城的真假，瘟病造成的恐慌彻底变成了资本追逐的狂欢。
沉寂多年的旧王府，不知不觉间竟重现出了勤王之役前门庭若市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