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瓜沙(五)

    陈贤挺带着原本援瓜的部队，掉头往高台走，经过肃州时，肃州果毅将军府也分了一部府兵襄助。大军急匆匆地去解高台之困。

    大军向东行进经过清水镇，清水镇东有一条较大的南北向河床，说是河床，但是此时河中并没有水。春夏水大之时，从南山下来的流水往北淌，此地会有一幅白涛滚滚的清丽景象，但此时是深冬，荒凉的河中只有黄色的沙石。

    河中的沟壑不过四五尺深，但到底是一段坎坷之路，且河面不窄，这段深陷于平野中的河床也有一里宽。河中央有不少形状扭曲奇异的枯槁树木，于视野上形成了遮挡，上游和下游方向的远方都被挡住。那树木呈现扭曲挣扎状，一枝又一枝牵在一起，好似一大群伤者互相扶持，苦苦求生。

    大军走下河床，前队还没从东岸的坎前跃上去，后部已经走下了西岸陡坎进入沟中。突然，沟内的南北两面各自冲杀来大队骑兵，沟东陡坎上也出现了敌人，将正要去援救高台的陈贤挺部三面包住。

    大军上坎不得，两翼也遭到袭击，一时无法运动，只能是困在沟中被围杀。

    陈贤挺此时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是人马慌乱，混乱之中，让全队掉头回返也难以做到，反而会加剧混乱，于是他喊到:“全力向东岸挺进，突出去！”

    “全力东进，突出去！突出去！”陈贤挺身边的人跟着重复喊出这些话。前队人马找到目标，开始前赴后继地向东岸冲。

    顺军起初的冲锋受阻，跃起的马被东岸瓦剌人用弓箭射中，摔倒在陡坎下，但是，有了前人前马的尸体做台阶，后来的骑士就更容易跃上陡坎。紧接着，一整排顺军骑手不约而同地纵马冲上东岸，向着东岸的瓦剌弓骑兵砍杀过去。

    有的顺军被击中，重重倒在地上，但也有幸运的骑手，未被箭矢杀伤，反而以马刀劈砍瓦剌人，冲出了瓦剌的西岸防线。他身后的人紧接着跟上，同样飞速地向前冲。

    沟内的战场依旧血腥残酷，那些靠近两翼的顺军在没有组织防卫阵型的情况下，被瓦剌人轻松砍杀，干燥的河床中重新出现了液体，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本为灰黄色的沙石。

    陈贤挺虽然明白中后部分的军队损失惨重，但他也救不了这些人。怀着能突围一部分是一部分的想法，陈贤挺依旧在鼓动前队继续朝东岸冲。

    “向东冲！跟上！跟上！”

    这时，有亲兵提醒他:“大人，该上去了，瓦剌人从两翼逼近中间了。”

    “好，我们冲！”

    陈贤挺自己策马扬鞭，跟上前面的一名顺军，他的亲兵在身侧跟随，也跃上了东岸陡坎，之后紧跟着前人一路向东，不知跑了多远，身边早已见不到瓦剌弓骑兵的身影了，陈贤挺才喊到:“停下！停下！”

    他的亲兵跟着一起喊，这队人马渐渐停下了休息。陈贤挺粗估了一下，原本有两千五百人的队伍，如今自己身边不过四百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