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瓜沙(六)

    高台守军干坐了一天，下面没有瓦剌来攻城。

    “这是怎么回事，瓦剌人累了？”洪子灏非常疑惑。

    高台县令曾信猜想说:“或许他们知道原计策不可行，准备改变战法。”

    洪子灏呆呆地想了很久说:“静观其变吧。”

    曾信却又有一言:“将军，本县认为，此时倒是组织精兵可以寻机袭营。”

    洪子灏点了点头说:“等夜里吧。”

    天色早早地昏暗下来，蓝天渐渐地化为黑色，西朝的天边还挂着橙红色的一条线，喷洒着残余的光芒。

    谁都没有想到，瓦剌人这时候来了。

    “接战！接战！”城头瞬间紧张起来。

    然而，城下的瓦剌人并未如同前几天一样堆土。他们反而拎着不少袋子，一派瓦剌人手持袋子立在城外，而后，整整齐齐地打开袋子，倒出里面的东西。

    这一幕瞬间将高台守军惊呆了——数十颗人头滚落地上。

    “你们知道，这些是谁吗？”一名瓦剌人用汉语高声问。

    城头上没人回答，但每个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心里猜了个大概。

    那瓦剌人继续说:“这是你们的援军！他们从肃州赶来，在清水河被我们阻击围杀。”

    城头是一片沉默，阴郁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虽然看不清那些人头的眉眼，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都是自己的战友，有谁此时不哀伤呢？

    曾信见状连忙喊道:“将士们，我们要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报仇！”城头上响起了浑厚整齐的声音。

    瓦剌人听了却更加得意，城下的瓦剌人纷纷大笑起来。

    洪子灏也喊道:“兄弟们，我们早就向甘州告急，还会有友军前来支援的。”

    城头响起了热烈的呼喊:“大顺万岁！大顺必胜！”

    然而，曾信听了此话，心中颇为不自在。大顺？什么是大顺呢？甘肃全省已经归顺了京师正统，可是在洛阳称帝的皇定帝的势力却盘踞关西。更难的是，这两位所谓的天子，有谁会来援救河西呢？有谁知道河西正在被瓦剌狂攻呢？

    曾信是宁夏人，营科出身的进士，从小的府兵家庭生活，使他明白，大明待边军甚薄，大顺是三边人建立的新朝，驱胡御虏，崇武重兵，这是大顺的气质。可是，如今胡虏方炽，朝廷在哪里呢？

    曾信想到这里，有些晕眩。洪子灏扶住他说:“太爷还是去歇息歇息吧。”

    曾信摆了摆手，重新站立好说:“不，我有一言，要和主要将校说说，将军可否为我召集？”

    “当然。”

    接着，洪子灏召集了城中的两位都尉和四名掌旗，一起在县署集会。

    “诸位，本县集大家在此，是有一言相告。如今，胡虏围城，援军被歼，虽然我们在普通兵员面前，力陈有援，但那不过去为了稳住军心。今日的高台已经是死地，诸位要做好没有援军、孤独死战之准备了。”

    洪子灏也点了点头说:“诸位，我们都是大顺的府兵，我们的父辈在永昌年间，受太祖恩惠，耕耘自足，保卫边境，如今胡人围困家园，我们只有死战，才能报太祖之恩。”

    六名武官齐齐起立说:“死战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