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西山寇盗莫相侵(六)

    瓦剌围困下的眉州城，正处于一片死寂之中。

    由于知道眉州势力没有援军，大海汗竟然不愿攻城。他只是团团围住了眉州。然后安稳地驻扎在城外。他相信，靠围城的折磨，就能使守军崩溃。

    “拉藏有消息吗？”大海汗似乎很关心南面的情况。

    “没有。”

    大海汗没有多说，他现在表现得非常安逸。

    当白昼即将结束时，大海汗传令下去:“夜晚，真正的战斗才正式开始。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防袭营。”

    此时的嘉定府，情况更为奇怪。

    拉藏自己都想不到，他居然走到了嘉定城下。

    这一路上，颇有野心的这位大汗次子倒是思考了很多很多。

    “依你看，我们一路走来，无人阻拦，是何原因？”拉藏问他的下属。

    “台吉，我们已经吓坏了汉人，他们不敢应战，只会逃跑。”

    “不错，这是一层原因，但不止是这样。”

    “请台吉赐教。”

    “汉人的官府和军人，平日里，即便没有战争，也只是躲在城里；或者说，汉人的朝廷，只是管理城池的朝廷，广大的乡野，他们管理地很松散。”

    听到此话的瓦剌人和吐蕃人都心生一惊。拉藏继续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经过汉人的村落时，他们不过麻木地看着我们，并不会阻击，任由我们离开。有很多村落，有寨子，有小城楼，他们就自己在里面关起门来。倘若我们去劫掠村寨，他们的官府也是视而不见，任由我们搜刮完。我想，平日没有战争之时，这些村庄一定是自治的，官府绝不会真正插手他们内部的事，所谓的汉人官制，不过是一种名义上的管辖。”

    拉藏的眼光非常锐利，看穿了大顺地方基层的状况。官府不过是县城的官府，大顺的地方控制实际上是点状的，点以外广大的“面”，要靠保甲、大地主或包税人和官府形成并不紧密的关联。

    “所以，台吉，在这样的地方，我们只要不攻击府州县城，理论上，我们可以在大顺腹地里走无限远？”

    “是的。”拉藏点了点头。

    “那么，台吉，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攻击城市，只要在外面游走劫掠就好啊！”

    “你这话，对于我们这支小队来说，是可行的，但对父汗不行。”

    “台吉，请问这是为何？”

    “战争，不只是我们和硕特对大顺的战争，还要考虑到第巴，还要考虑到准格尔，只有打下大顺的城市，才有政治意义。”

    众下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有一人突然问拉藏:“台吉，我们和硕特可以入主中原吗？”

    拉藏很满意这个问题，微笑着回答:“当然可以，只要我们击败顺军主力，打下重要城池，再往各个县城派出我们信任的官员，然后县官去笼络一些保正、土豪、收税人，这样，我们和硕特的中原政权就成立了。当年的元世祖，也就只是做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