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八里桥(二)

    卢船站在朝阳门城楼上，身边是孩儿军司的果毅将军于沣。城门外，东南方，通惠河笔直地向东方延伸，河北岸混乱的人马漫无目的地游动，像浩瀚湖面上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

    在这没有规律的人潮中，一队比较整齐的人像一支箭，迅速地从遥远的东方旷野上向城门射来，他们轻易地穿过身前混乱的人群，就像一支快船在水面冲过，被击散而奔逃的人群犹如一道道涟漪。

    卢船感叹:“没想到，京五营子弟，竟然如此不能打。”

    于沣说:“对手很强。陛下往关外带的藤牌兵，此战应该都来了，而且关外有水师，那里虽然没有专门训练过藤牌兵，但都是海里风浪中长大的，福建人稍微教一教也就通了。”

    卢船点了点头。方才，他和于沣就在这城墙上，先是隐约看见五营子弟似乎成功把对手挡在了运河以东，但不久，就发觉在五营人马聚集地的两侧，似乎各有一路人从运河边爬上岸来。接着，那些聚集在旷野上待命，并未投入一线战斗的五营子弟遭到了突袭，瞬间大乱起来。

    受到攻击的人无目的地奔逃，又搅乱了没有直接被打击的部队，在河东和对手厮杀的人一见后方崩溃，又急急忙忙地撤回头，继续加剧了混乱。

    紧接着就是，人数并不多的水师步队，一部分人抢了五营人的马匹，快冲快杀，切瓜砍菜般在混乱的人群中随意驰骋杀戮。另一部分依旧步战，也打得顺风顺水。

    卢船又摇了摇头说:“对手再强，毕竟对手人少，又是远征而来，打成这样还是很诡异。”

    于沣分析道:“败者二。其一，五营子弟并非人人都是精锐，临时从营人中抽调拼凑的兵马，鱼龙混杂，有些人并无一战之能，遇袭必溃；其二，此战五营各出将领指挥本营兵卒，没有统一指挥，没有居中协调，没有沟通消息，战时前锋营在桥东苦战，另外四营在河西看戏，遇袭各营兵卒非但不能协作防守，反而干扰友军，这才导致溃败得如此之快。”

    “唉，”卢船说，“天兵就要到城下了。”话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于沣。

    于沣眨了眨眼睛说:“本来还想看看颍王殿下的气数究竟如何，如今看来，我们必须精忠报国了。”

    “忠诚！”卢船大喝一声。

    很快，城内的东城防御使(由直指使出任)和东城兵马使听说了朝阳门已打开，敌军进城的消息。

    东城防御使江雅慌忙跑进东城兵马司，此时兵马使陈松桃已经集结起部属。

    “江公，您怎么来了？”

    江雅气喘吁吁地说:“他们进城了！”

    “是啊，天子已经派来王师，逆贼马上就要成擒，我等正欲随王师一同平叛。”

    “诛杀奸王！安定京师！”将士们一同高呼。

    江雅瞬间反应过来了，他连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来此，正是，正是此意，喜迎王师，共讨逆贼，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