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骑射乃陕西三边之本

    广宁城的一家旅店中，人声喧嚣，好不热闹。

    此时来来去去的人，大多数都是孤身一人的男子，或青年或中年，也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这些人虽然来自不同地方，先前并不熟识，但只要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很容易就拼凑出一场热火朝天的闲话会。然而，这些人赶到这里，也不做太久停留，往往一宿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奔赴下一个行程。

    “店家，这里好热闹啊。”

    跑堂的打量了一番眼前主动搭话的年轻人，只见他身上穿着朴素，腰背挺直，神气十足，身后跟着五个随从，他们手上行囊不大，却个个皮糙肉厚，其中一人额头上却竟然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客人可是要住店？”

    “正是。”

    “这里人虽然多，但还是有位置给客人住下的，就是实在算不上清静。”

    “无妨。我们也就只是暂住一夜。”

    跑堂的引着几人上楼，又顺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些人，说:“客人赶往何处去啊？”

    那年轻人迟疑了一会儿说:“铁岭。”

    “啊哈，客人想必也是去赶考的？”

    赶考？年轻人心中暗暗疑惑了一阵，转眼看着楼下那些拥挤的人，他从那些嘈杂的谈话声音里倒是也摘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什么王船山啊，颜元啊，李塨啊，都是本朝营学推崇的大儒。

    那些人就是去考试的吧。年轻人心中思虑清楚了才回答:“正是，去赶考。”

    “客人仪表不凡，相比出身上流，学识超人，必能高中啊！”

    年轻人只是笑笑，也不再多说。

    等跑堂的走后，这年轻人嘱咐身边沉默寡言的随从道:“这里人多眼杂，切不可暴露身份，我既然声称自己是赶考者，就不能不装出一副赶考者的样子来。接着我去和下面那些考生样子的人说说话，你们只管做我这个出身不凡的考生的家人随从，我们也好探一探这里考的是什么试。”

    年轻人走下楼去，大厅内一张方桌周围，正密密地围着一群人。这阵仗，好似说书先生的摊前。

    年轻人走进人群，在人与人的肩膀之间，他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端坐在方桌前，口若悬河地说着话。

    “昔者，钓鱼城震毙蒙哥，宁远城轰死老努，皆赖大炮之功。我这大炮，不仅可以守城，更擅长于进攻，什么鬼子堡、骆驼城，毁灭只在数炮之间。罗刹彼得汗也好，瓦剌葛尔丹也罢，都将亡于此炮。”

    “先生，你这大炮如此厉害，它是何材质？有多粗？用什么弹？都和我们说说啊。”人群里有人起哄。

    说话人摇摇头说:“不可，不可，此术乃我之机密，只在我心中，待面圣之时方可说出。”

    “先生，陛下会见你吗？就凭你说的大话？”

    “天子求贤若渴，当今用兵之时，不可能不重视。”

    众人正在喧嚣之时，人群里突然钻进一个人，那人开口就是一个大帽子。

    “此人妖言惑众，言语怪异，居心叵测！”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一个人已经从人群中钻出，在方桌前一条板凳上坐下。

    “这位先生是不相信在下能做出大炮？”

    那人不回答这个问题，却说:“阁下祖籍何处？”

    “我世兵出身，祖上乃是榆林人。”

    “哈哈哈，火炮者，奇巧之末而已，骑射，方为我陕西三边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