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银州

    铁岭果毅将军府署，如今作为天子的驻跸地。

    “关外各个果毅府呈报的报考名单已到，各地都很积极，还有很多女真、蒙古各部的比府兵，也愿意来参加。”铁岭果毅将军诚惶诚恐地汇报。

    比府兵就是关外偏远地区中的受果毅府管理的女真或蒙古人，比照府兵。

    “此事你们自行安排妥当就好，如何安排食宿，如何设置考场，如何理顺交通，你们拟一个提报，给控鹤军司审阅。”

    “臣遵旨。”

    “王卿，你且不要退下，朕与你论一论历史。”

    历史？王冲元感到一头雾水，怎么陛下好好的会找到自己讨论历史？要讨论也是找翰林院的人讨论呀。王冲元只好硬着头皮说:“是。”

    “王卿，你与朕说说，铁岭这个名字，有何典故？”

    王冲元一听到只是问铁岭的历史，倒是松了一口气，心说:这题我会啊！

    “禀陛下，铁岭，原是朝鲜咸兴、镜城一带的山名，元之铁岭卫就在彼处，明初该卫内迁，以原银州为铁岭卫，即今日此地也。”

    “善。”

    王冲元对这段历史确实是倒背如流，听到皇帝的一声“善”，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皇帝又问:“卿以为，朝鲜此藩如何？”

    这个问题，是真的令王冲元无法回答了。正在站着回话的王冲元，把微曲的背弓得更深了，低声说:“臣愚钝。”

    “政治、风俗、服饰，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王冲元快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呃，大体上，类于中华。”

    “如何个类于中华？”

    “呃，”王冲元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事物，只好继续笼统地说:“大体上，类似，但，也有许多地方，不似。”

    王冲元偷偷抬起头窥视了一下，奇迹般地发现，在自己说完这一句敷衍性质的话之后，皇帝居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善！朝鲜不似中华处，在服饰，在制度，确如王卿所言。朕尝闻朝鲜畜奴，这恐怕有违太祖之法。王卿以为如何？”

    王冲元颤颤巍巍地说:“实有违。”

    “善！”

    这连着三个善字，一个比一个让王冲元感到迷惑。更让他迷惑的是，此时的皇帝看了一眼一旁的宦官，这宦官右手持笔，左手持一本册子，对着皇帝点了点头。王冲元完全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

    此时此刻的王冲元不知道，不久之后，这场对话将被记载成他所不认识的样子。

    未来的史学家能够看到的资料大抵是:海晏三年十一月初，海晏帝召见铁岭果毅将军王冲元，王冲元向皇帝汇报了朝鲜王服前明衣冠、用伪桂年号、畜奴欺民、倒行逆施等罪行，并指出旧铁岭本非朝鲜地的史实，而这一次召见，又成为了海晏年间对朝政策改变的导火索。

    召见到了将要结束时，皇帝说:“既然此地本非铁岭，那么就不要再用此名了。谢小青，传旨，昭告天下，即日起改铁岭果毅将军府为银州果毅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