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改革的先声

    “诸位相公，陛下需要歇息，着各位自行讨论，就对罗刹之战拟一份总的提报。”

    说话的是控鹤使刘贞。她是行在的内相，也是征罗的总监军。

    行在首席军师、五营总权将军白慈率先说:“惨胜。这样的结果肯定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我从荆襄五营带来的两百五十名有勋身的百战精英，都是在偏沅、贵州有过攻城拔寨经验的，然而此次围攻罗刹人修筑的城堡，全部损失，只能勉强破城。足见罗刹之强。”

    “罗刹人的堡垒坚固奇巧，不少楚兵移除的土司城寨所能比的，闽兵是见过此类城堡的。”说话的是行在军师陈廷敬，“但是此地过于严寒，闽人不耐严寒，非战损耗极大。”

    闽兵指的就是藤牌兵，他们在台湾见到过荷兰人修筑的堡垒。

    “如此说来，楚兵就能耐严寒了？福建、闽右节度使派兵而不派将，也没有自筹供给，却赖天气。”白慈语气暴躁地说。白慈是原襄阳节度使白旺之子，南京五营营户心目中的领袖人物。这次征罗的军队，南京五营派出了一千人，其中四分之一是有勋身的百战老兵，他们随白家两代人出生入死，在此牺牲，白慈的心在滴血！

    陈廷敬见对方发火，只好赔笑:“白相所言不差，确有此因。”

    咚！咚！咚！

    突然，清脆的钟声响起，相公们立即噤声，众人纷纷起立。

    “是不是还要怪天下太大了，从京师到黑龙江太远了？”

    相公和女官们闻声跪下，一位显得苍老的中年男子走进房间。这就是君临天下的大顺第二位天子——海晏帝。

    帝今年三十八岁，三年前，帝登基之时，有官员赞美道:“虽过三旬，而圣容俊朗，神采勃勃，宛如弱冠。”

    然而，短短的三年帝王时光，已经把他塑造成另一副模样。华发占据了总发量的近一半，面容时常带着憔悴。相公们心疼他为国事操劳过度，女官们则认为皇帝在子嗣众多的情况下不应该继续勤奋耕耘，太医们表示三十五岁之后容貌变老加速是自然的，太祖南面四十载，今上一定是一位长寿帝王。

    “臣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诸位内外大臣起身后，皇帝依惯例向他们行了个礼，然后众人坐下。

    “诸位是以为拔除了罗刹的堡垒，就可以高枕无忧么？”

    “不是。”白慈主动回话，他是行在的首相，自然要负责任。

    “既然如此，请诸位耐心三省，上下求索，总要有一个教训才是！”

    这教训二字，落在众人心里，大家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一个个心情沉重。

    论功，是轻松的；认错，是困难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打得不行，八百多罗刹人驻守的城堡，顺军付出将近三千人阵亡的代价才拿下来，出动的兵力还包括京师五营、南京五营以及福建三个权将军府的精锐，体现出的问题是系统性的，将来的改革，必定会以这一场总结会议为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