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乱

    海晏三年十月的西京，没有人能够镇定下来。

    在前明朝的秦王府，如今的西京行宫里，西直隶总制华原王召集了西京的主要官员。

    西京是一个大型疗养院，这里表面上和京师一样，有军师、大学士、平章政事，也有八政府、科道、诸寺，甚至还有五营制将军、孩儿军司，京城派来宦官黄良宜之后，西京神策军司的牌子也在行宫里挂起来了。但是，这么一大群人的最重要的特点就是三个字:不干事。

    西京真正管事的人，是西京节度使。如今的西京节度使由华原王兼任。他更重要的身份还有西直隶总制，这就意味着他可以节制西直隶范围内的陕西、延绥、宁夏、甘肃、西宁、临洮等节度使。

    顺朝的节度使，听上去是模仿唐制，实际上是巡抚的翻版，只不过在顺初的以驿政府维持制衡的特殊权力格局中，武将、勋贵、宗室、外戚都可以担任节度使。西直隶其实基本上就是明朝的陕西布政使司辖地，但境内节度使众多，其中大部分节度使，都是依托军事机构设置的。

    会场里虽然气氛紧张，但大部分人无所事事。西京正总权潘育龙汇报了增援延绥、宁夏的兵力布置，西京驿政府尚书吴琠(西京各尚书唯一有用之人)向华原王汇报了物资筹备情况并乐观地说:“据延绥来报，瓦剌人来得并不多，只是速度极快，宁夏正司的主力无法追上他们，若是大军汇聚，纵使捉不到贼人，也能让贼人恐惧而不敢再深入，西京可无虞。”

    潘育龙不动声色地猛吸了几口气，他知道此话差矣，却也不好多说。五营子弟出身的宁夏节度使和延绥节度使已经自杀成仁，胡马窥陵的责任已有人承担，西京诸公只想着保全西京，保全自己。

    潘育龙是西直隶巩昌府靖虏人，李来亨攻打顺胜(即女真兴京)时，发掘了这个人才。

    华原王此时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正准备结束这场会议，黄良宜进来汇报:“殿下，烽火起了。”

    “烽火？”华原王感到震惊，所有人也感到震惊。

    顺朝的烽火台作用并不大，只是在各个军镇内部传递消息，将敌情告知当地首脑，并不会传入内地或直达首都。一般来说，某地出现敌情，烽火只会传递到发现地所属的正总权司驻地。

    西京出现烽火，说明在西京正司辖区，也就是西京长安府境内，出现了敌人。

    “瓦剌这就打进西京了？”会场里议论纷纷。

    “镇静！”华原王大喝一声。

    吴琠说:“陕西节度使已经亲自带领固原正司北上围堵，瓦剌人哪有这么容易出现在西京？”

    潘育龙说:“怎么不可能，瓦剌人能从宁夏正总权司的眼皮子底下溜进黄河以南，难道就不会和陕西正司人马擦肩而过？”

    陕西正总权司，其实就是明朝的固原镇，在顺朝，陕西节度使这个职务缩小为专门负责陕西正司边军的差遣。

    “会不会存在其他地方来的敌人？”华原王问。

    “敌人就从延绥过来，难不成是有人叛乱吗？”潘育龙明显急了，在和华原王说话时也没了好语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喊叫声。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