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去
池洛思考了许久,决定还是唤他白无忧,毕竟自己方才醒来,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花心思,既然在外他叫白无忧,那自己便叫他白无忧,如今她对过去一无所知,心中最为在意的便是往昔的一切,她不知如何才能想起,只能多问问这些所谓认识自己的人了。
白无忧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白泽这个名字,从始至终也只有她才知道,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更是。
“白无忧,你可以跟我讲讲以前的故事吗?”
事已至此,白无忧也不想隐瞒,只想着选择一些说出来,这样也好让她安心些,毕竟有些话是死都不可说出来,不然池洛会遭受反噬,他不想池洛再徒增伤痛了。
“以前,是有多以前呢,一年?十年?甚至好几万年?”
池洛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直勾勾盯着白无忧说话,那眼神盯得他有些慌乱,却还是故作镇定。
“你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见不得旁人受苦,一生正直勇敢,从未有一刻忘记你的责任,当然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必然是会倦怠的,所以你有时候就会偷偷跑出去,然后又偷偷跑回来我呢就是那个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人,为了帮你没少吃亏,特别是算了,你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些小玩意,我也就不计较了”
白无忧说的十分概括,但池洛也差不多了解了一些事情,比如白无忧好像真的很了解自己,或许他真的可以相信。
“白无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白无忧大口喝了杯水,方才实在是说了太多话,嗓子有些不舒服。
“不用道谢,我们是朋友嘛,何须如此见外。”
“嗯。”
池洛回以白无忧一个甜甜的笑,这倒是让他恍惚如同回到了当初一般。
“诶对了,那个寻墨呢?”
池洛一句话才提醒了白无忧,寻墨还被自己封印在外面呢,于是原本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偷偷解开封印,寻墨便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两人面前,手里还举着自己的剑。
气氛有些尴尬,池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先开了口。
“那个,白无忧,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白无忧心领神会,赶紧逃离了房间,生怕寻墨追杀自己,毕竟在他眼里,池洛还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见白无忧离去,寻墨才放下手里的剑,连忙询问池洛是否受伤,白无忧是否对她做了什么。池洛连连否认,也拿出了白无忧给的石头,寻墨仔细查看后才放了心。
“你没事就好。”
“可以说说,子子泠的事情吗?”
寻墨见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满是陌生之感,心中不由升起些酸涩,他这十几年年来,视如珍宝的人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去相信她并非自己的妹妹,却是另外一人呢?
寻墨给池洛讲了许久,子泠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都说与了池洛听,说她总是耍些小聪明让他替她受罚,又仔仔细细为他上药,也说到了她偷偷去昆月湖,但对于子泠那天受的苦,寻墨却迟迟说不出口,只说是黑气伤了她,长泽林青衣才将两人带回天界救治。
“你是一个好哥哥,关于子泠,你都事无巨细,但我真的不是她。”
子泠将右手抬起,放在桌上,像不久前一样,微微掀起袖口,露出那印记,寻墨当时没看见,只看见长泽抓她的手,如今看见了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虽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也只记得我叫池洛,但这个印记,我有强烈的感受,它是我生来就有的,你的妹妹子泠并没有这个印记吧。”
寻墨只无言,盯着那印记看了好久。
“以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妹妹去了哪里,但自此之后,烦请你也不要将我当做她,我不能用着她的身份去接受你的关心爱护,当然我也会帮你找她的,我”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寻墨打断了池洛,轻轻关上门后离开了,他不明白那个印记是如何凭空出现的,或许是用了什么药,又亦或是医治的手段,从子泠受伤昏迷,到他醒来,日日夜夜他都在她身边,怎么可能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身体,却换了个人呢?
池洛也看了那个印记好些时候,直到夜幕降临有些发困,她才又躺回到了床上,许是昏睡过久,池洛一个时辰后也还是十分清醒,索性她就出去走走,看看这叫天界的地方。
一路上有许多飞鸟落在池洛身边,有些滑稽的是,似乎双方都有点害怕对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都蹑手蹑脚,等待时机逃离。
在池洛的眼里,天界总是雾蒙蒙的,或许是隐于云层之中的原因吧。四处都是光秃秃的,路旁没有花,没有树,有的只是一座又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一处又一处威严的建筑,有闲情逸致者殿前倒还是有一些花草,依着天界的滋养,皆有了灵性,池洛还能遇见些会说话的,这样一来,还算是有了些生气。
走了许久,池洛来到一处有些诡异的地方,这里同天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似是一处平台,中间画着奇怪的阵法,平台周围有四根像巨大獠牙的柱子,平台正上方有什么正闪烁着炫彩的光,池洛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这个地方阴寒且诡异,柱子上如泼墨般的斑点有些渗人,盈盈绕着肃杀之气。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声音从池洛背后传来,这可给她吓了一跳,本就处在诡异的地方,那人的声音又毫无温度,池洛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但转身时才发现自己眼前那人,是长泽。
“我睡不着,四处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长泽眼神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只是靠近了些,一直望着平台上发光的东西。
“快回去吧,这里充满浊气,不利于你恢复。”
池洛乖乖应下,转身离开了,但长泽还留在在原地看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是他四万年前刚回来之时,那时的他神志不清,任谁都无法靠近,只一味地发着狂,师尊为避免他伤害旁人,狠心将他封印在了这里,而这一切,知道的人不过寥寥数几。
可这罪己台怎可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这渊沦冥的摧残也不是儿戏。
罪己台面的阵法,是由师尊亲自布下,触碰到的地方即刻血肉相融,当血流满阵法之时,四周的柱子将人手足禁锢,吊于空中,而这四根柱子,是由穷奇,饕餮,梼杌,混沌四大凶兽兽骨炼化而成,又是何其凶残,生生撕扯着人的血肉之躯,兽爪一次次深深划过躯体,柱子上的斑点,便是无数受刑人喷溅留下的血。
但这些比起渊沦冥,都只是小事一桩。
渊沦冥就是平台上那发着光的东西,说起来,还是长泽亲手炼出的法器。渊沦冥吸收所关之人心中恶念,看起来是引人向善的法器,但每抽出一丝恶念,那人的经脉就会断一次,渊沦冥护人不死,一天后再将人恢复,如此往复,直到恶念全无,方可离开这罪己台。
踏入此地的人不会死,只会承受一月甚至更久的折磨,就算是全无恶念的人进去了,除了渊沦冥罚可不受,其余的苦确是也落不下一点。
长泽在此处生生被关了半年,尝尽了血肉之痛,经脉寸断之苦,而这些,何尝不是他四万年中日日夜夜经历的,他离开时麻木了许多,但修为却长进了不少,这才堂堂正正回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