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鸟
听着愈发走远的两人，苏文来到床前，看着苏璃，轻声说道：“阿璃，以后别人问起来，只说是那个古方起了作用，其他的，你就当没有看见过，明白吗？”
苏璃看着爹爹，轻轻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苏文看着女儿，轻声说道：“等你再长大一些，爹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吗？”
苏璃看着爹爹，轻声说道：“女儿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管，只期盼着平平安安就好了……”
苏文听着女儿的话，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
苏玖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走断了，也没能走出这一片无垠的空间。
不远处，一只翠绿的鸟儿像是看见了越走越慢的苏玖，又慢慢飞了回来，绕着苏玖叽叽喳喳地叫着。这是一种苏玖从未见过的鸟儿，通体青绿的羽毛，淡蓝色的双眼，略微发红的尖喙，有着一种说不清的通灵之感。
清脆的鸟鸣环绕在苏玖的耳边，像是在给苏玖打气一般。在这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感觉不到一切的空间里，这是唯一陪伴着苏玖的生灵，唯一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存在的生灵。
苏玖看着绕着自己回旋的小鸟，轻声说道：“还要继续走吗？我走不动了，没力气了……”
苏玖觉得很累，很累，他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心中那一个声音，也在不停地告诉他，躺下去，躺下去就好了，躺下去就不会这么累了……
可是，每当苏玖控制不住地想坐下的时候，心里又忽然会冒出一个念头，告诉他只要自己坐下去就一切都结束了，苏玖不想这样，他想离开这里，他想去见自己的师父，师姐，想见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
可是，真的好累啊。
……
小鸟似乎是发现了苏玖的不对劲儿，鸟鸣声忽的变得尖锐了起来，瞬间就刺穿了苏玖的双耳，让几欲沉沦下去的苏玖再次清醒了过来。
重振精神的苏玖抬头看着那翠绿的鸟儿，笑着对它说道：“谢谢你，小青！”
随即，苏玖重新迈开了脚步，继续向前走着。小鸟清脆地鸣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着苏玖，随即转身也向前飞去。
就这样，一人一鸟相伴着继续走在这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除了偶尔的鸟鸣声，再也没有其他……
……
苏玖不知道自己这次走出去了多远，他只知道自己歇了无数次，每次当自己再也不想多迈出一步地时候，小青总是飞回来鼓励着自己。应该是鼓励吧，苏玖没能听懂它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但苏玖却能感觉到其中的鼓励和关心。这似乎不是一只鸟儿该拥有的情感，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一切不正常只怕也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了。
苏玖再一次歇了下来，他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渴。似乎在很早以前，自己就丧失了这种本能的需求。唯一剩下的，就是不停地走，跟着鸟儿指引的方向。或许没有方向……
忽然，苏玖觉得自己似乎感觉到了风，听见了风的声音，真美好的声音！但很快苏玖就自我否定了，又是幻觉，苏玖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苏玖忽然觉得这次好像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吃力地向前伸出，感应着那一丝丝微妙的存在。
是的，是风！从来没有这么真实的感觉到过，它缓缓流过自己的指间，明白无误地告诉自己，这个空间并非死寂一片。
鸟鸣声再次响起，苏玖没有再等小青的鼓励，自动向前迈开了脚步，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阵希望。
……
风声越来越响，它吹过苏玖身体的每一处，像是带走了苏玖身上沉沉的疲惫。苏玖微笑着向前着。很快，沙沙的声音传到了苏玖的耳中，苏玖明白，这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听着这声音，苏玖忽然觉得这是如此的亲切和充满希望。
苏玖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也许他早已注意不到这些了……
很快，苏玖来到了那声音的源头，看着眼前郁郁葱葱地竹林，苏玖静静地站在那，感受着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沙沙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苏玖的耳边，期间似乎还夹杂着更多的鸟鸣，那是同小青一样的叫声，但其中似乎包含着更多的感情和含义，苏玖慢慢抬起头，看着飞翔在林间的小青，大声地问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吗？”
小青并没有回答，它正忙着穿梭在这茫茫竹林间，欢快地鸣叫着。苏玖觉得自己完全能明白这叫声，它的笑，它的喜悦……
迈步走入竹林，苏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片竹林，也许只有巫寨后山的森林可以与之媲美。
轻风缓缓吹过竹林，无数地落叶打着旋儿便飘了起来，随后又缓缓落下。放眼望去，整片天地如同绿色的海洋，随着微风缓缓地涌动，让身处其间的苏玖也感觉自己轻得被风吹了起来，随着落叶一起律动着……
看着周围一株株苍翠挺拔的绿竹，苏玖慢慢地靠了过去，倚着竹身慢慢地坐了下来。小青似乎开心够了，又飞回到了苏玖的身边，绕着他飞了两圈后，便落在了苏玖头顶一根枝杈上，细细地梳理着自己翠绿的羽毛。
苏玖仰着脸，静静地看着它，一动不动。在这里，苏玖似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忘记了自己为何坚持……
苏玖看着小青，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便注意到小青脚下那根竹枝似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苏玖不由得站起了身来，继续盯着，忽然，苏玖顺着竹身，慢慢看了下来，却是发现，在这清脆的竹子身上，似乎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花纹！
它们像经络一样深深依附在竹身上，从脚下的根上，一直到苏玖看不见的更高处，密密麻麻地如同细线彼此缠绕在一起，向上蔓延而去。看着这繁杂的花纹，苏玖不由自主地便伸出了小手，缓缓向着竹身摸去。
当苏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竹身的瞬间，一种滚烫的感觉瞬间从指尖传回，刹那之间，苏玖只觉得自己像是整个人都被一团烈火团团围住，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炙热瞬间袭遍了苏玖的每一根神经，传到每一根头发！
苏玖痛苦的哀嚎着，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烤得灰飞烟灭一样，而在他的脑中，那些繁杂的花纹不要命地疯狂向着自己的脑海中涌去，竟是要挤爆自己的脑仁！
小青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着，哀嚎着的苏玖，轻声鸣叫着，围绕着苏玖慢慢飞着。良久，一根翠绿的翎羽突然从小鸟身上脱落下来，晃晃悠悠，如同竹叶一般飘荡而下，落在了苏玖的身上。眨眼间，那翠绿的羽毛像是融化了一般，瞬间消失在了苏玖的身上，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玖终于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看着静静落在自己眼前的小青，一人一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对视着。
苏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过这只鸟儿，看着她翠绿秀雅的身形，苏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驱使着自己伸出手去，去触碰她。
手掌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去，慢慢地，苏玖的指尖触碰到了小青的羽毛，忽然，一种温暖的感觉瞬间传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整个人如同饮下一杯仙露，从内到外都透露着阵阵霞光！
苏玖不由得继续向前探去，想去触碰得更多，触碰得更久，不想这时，小青却是突然飞了起来，重新落回了树梢，看着苏玖，轻声地鸣叫着……
苏玖仰着身子，看着竹枝上的小青，轻声问道：“你想让我再摸一下这个竹子？”
似乎听懂了苏玖的话，小青欢快的鸣叫了两声。苏玖看着眼前的竹子，不由得想起刚才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不由得抬头看着竹枝上的小青。
小青似乎是发现了苏玖的犹豫，又催促似的啼鸣了两声。
看着小青，苏玖喃喃自语地说道：“你不会伤害我的……”随即猛地将手伸出，重重地贴在竹身上。
不同于上次，那种灼烧的感觉并没有再次出现，取而带之的是一种和小青身上同样的温润感觉。
苏玖不由自主地将另一只手也贴了上去，静静地感受着这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触感，心中忽然之间就安宁了下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玖慢慢睁开了双眼，正想和树上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小青说两句话。忽然，苏玖觉得整个地面像是突然抖动了起来，越来越剧烈！整个竹林像是风暴中的海洋，疯狂颤抖着，来回股荡着！小青也瞬间尖声鸣叫了起来，冲着苏玖一声接着一声地催促着！似乎想要苏玖快跟她走。可是刚迈出两步的苏玖，还没来得及回应小青的话，却被瞬间开裂的大地给吞噬，整个人如同滚石一样向着地底掉落而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