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狼来（二）
石屋里一片愁云，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纷纷看着坐在首位上的巫咸。
巫咸想了一会，看着众人，开口说道：“别在这儿僵着了，事情来都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巫雄，你先说。”
巫常开口道：“正是，还是老办法，你先说，我们补充，商量着来办吧。”
巫雄见众人都看向他，只能是苦着脸说道：“族长，长老，别啊，我也没见过这阵势啊，我哪知道该怎么办？”
巫咸大手一挥，开口说道：“别在那娘们唧唧的，让你说就说，连这点胆子也没有？再说还有我们几个老东西在这站着呢，怕什么？”
巫雄无奈，只能开口说道：“那我就说说，一个就是增加夜间巡逻的队伍，把族里成丁的小子们都组织起来，分成三队，日夜来回巡守。西边靠近巫溪的墙上要留几组人定点留守，那边的城墙一直起的不高，要是真出了问题，怕就是那儿要出乱子。”
见众人继续看着自己，巫雄也就继续说道：“二是应该通知族里老老少少们一声了，毕竟咱们也不知道这次的灾祸到底有多大。实在不行今天晚上之前就得把所有人集合起来，提前做好安排，防止半夜事发突然，救了东救不了西的。”
歇了口气，巫雄继续说道：“三就是得提前留下后路了，族里那些老的小的……，实在不行的话好歹也得留下火种啊……”
听到这话，一位老者开口说道：“情况如此危急了吗？咱们部族自打老祖宗开始就一直是打猎为生，这，难道咱们还怕几头畜生？”
巫咸听完之后，反倒是开口劝道：“咱们越老越应该明白，猎人和猎物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咱们强，狼就是猎物，但现在狼比我们强，那我们反就成了猎物了。咱们的老祖宗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怎么会给后人们留下暗室，用以避险呢？懂得进退，才是我族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根本哪……”
说完，巫咸看着巫雄赞许着说道：“不错，你说的办法很完善，很好，知道用脑子办事了。我就再补充一点。既然想到了西墙可能防不住狼，那就要提前想到狼要是进了寨子，该怎么办。”
说完巫咸缓了口气，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咱们这么多人，不可能都躲到暗室里去。既然这样，那就先撤西边的族人，各家各户把所有套狼的夹子都拿出来布置在主要几条大道上，尽量别留下漏子。老常，这事你来干。”
“好，我现在就去。”说着，坐在一旁的巫常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巫咸摆手道：“不急，咱们先商量完。继续商量巫雄刚才的办法，我看，把所有成丁的小子都分成四队，最后一队人少些，就让西墙边上的那些小子来，他们熟悉西边那些犄角旮旯，布置起陷阱来速度快点。用他们，再加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应该就能保证族人撤个差不多了。”
说罢，巫咸看着巫雄说道：“剩下的小子们就交给你带着了，我们几个老东西就不上去凑合了。只有一点，千万小心，不可大意。虽然说到底是一群畜生，但群狼咬死虎，小心无大错！”
巫雄站了起来，低声说道：“巫雄明白！”
巫咸环视一周，开口问道：“诸位长老可还有补充要说的，现在赶紧说。”
见众人都摇头不语，巫咸说道：“那好，那就这样，老规矩，咱们就分头通知族人们吧。”
“好”
“好”
……
众人答罢，便纷纷走出了石屋，各自分头忙活去了。
巫常此时反倒是没有急着走，仍旧坐在椅子上静静待着，巫咸和他是从小长到大，一辈子的老交情了，一看就知道他有话想和自己说。
待众人都离开后，巫常没等巫咸主动去问，便开口说道：“还有个事情，那个外乡人，你说这次这么大动静的狼灾，会不会和那人有什么关系？”
巫咸看着他问道：“那人来咱们这儿都三个多月了，一直安安分分的。要真是和他有什么关系，那狼早就应该来了，这时间对不上啊。你那有什么证据吗？”
巫常摇了摇头，说道：“就是没有证据，我才私下跟你说啊，只是心里觉得有点太巧了，想不透啊。”
巫咸笑了笑，开口劝道：“我看你就是太紧张了，你想想咱们小时候那次，不一样是饿狼围山吗？我看啊，就是天灾，其他都快死绝了，没吃的了，这群畜生闻着腥味找过来了。”
巫常开口说道：“也许是吧，不说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先去忙了。”
说罢，巫常也离开了。独留巫咸仍旧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一个人在想着什么。
……
午时刚过，原本吃过午饭，正该在家休息的巫寨巫族百姓们，扶老携幼，纷纷离开了家门，来到了族中往年祭祀集聚的广场上，老的少的分成好几堆，听着族中长老们的安排。
他们刚才听说有狼群袭来的消息，有的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领着干活去了。
广场上慢慢堆起了成堆的柴草，以及每家每户带着的箱包行李等，乱七八糟的，挤成一堆。
苏文牵着女儿，带着小孩，早就来到了广场。作为唯一一个外乡人，苏文带着两个孩子站在角落里，静静地呆着。
苏文年轻时也曾在草原、荒野等地待过一段时间，倒是亲眼见过狼越入羊圈叼个羊什么的，却是没有见过狼成群结队的和人为敌过，只要人一扎堆结伙，狼群基本就不敢再靠近了，更别说害人。
所以此时苏文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会怕狼怕成这样，难道他们这么多人，狼还敢闯进来害人？难道是不同地方的狼不一样？
苏文没有主动去问，刚到这个地方，苏文觉得还是不添麻烦最好。同时，苏文对于刚碰到这个孩子时遇见白狼，现在狼群又来围攻这里，心里也稍微有点怀疑不定，毕竟当初的情况略微有点诡异，让人不能不去往那方面联想。
苏文正胡思乱想着，却见巫咸向着自己走来，手中拿着自己原来的佩剑和匕首。苏文向前走了两步，微微弯腰行礼道：“见过族长，族长可是找我有什么事情？”
巫咸笑着摆摆手，说道：“刚才族人们收拾库房，这才发现你的东西还没有还给你呢，正好老头子闲着没事，就想着顺手给你送过来了。客人别见怪。”
苏文连道不敢，顺手接过长剑和匕首。犹豫一下，随即苏文开口说道：“多番打扰贵族，实在是不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不知道现在是否有什么需要苏某效力的地方，如果需要，族长尽管直言。”
巫咸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先生安安稳稳地呆在此地便是，其他的自有族中儿郎们出手应付，先生是客，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苏文见巫咸脸上神情不似伪意，便没有再坚持下去。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丁壮们，苏文不由得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族里上下好像对这次的狼灾很是担忧，是这次的狼灾比较严重吗？”
巫咸笑着说道：“先生是觉得有点大惊小怪了是吧？”
苏文摇头否认，正想开口解释两句，巫咸却笑着摆手说道：“没事，先生是外乡人，没见识过这里的狼。说实话，这里的狼，可是比外头的狡诈的多了，而且从来不怕人，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人就和这山里的兔子，山鸡什么的差不多，都不过是他们的捕猎对象罢了；而且，先生注意到那些小子们手里的兵器了吗？”
说着巫咸顺手指了指远处，苏文顺着方向看了过去。仔细一看，苏文这才发现他们手里的矛尖，箭尖都是用兽骨之类的磨制而成，其锋利程度和坚固程度远不能和铁器相比。
巫咸也不等苏文接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大山里没有铁器，只能是用兽骨代替了。拿着这样的东西，除了那些年轻力壮的小子们，谁能伤到那些畜生？唉，这才是族人们害怕的原因哪。”
苏文听到这话，沉默一阵，开口问道：“族长没有想过带着族人们离开这大山吗？离开这深山，到了外面最起码活得不会这么艰难。”
巫咸看着苏文说道：“巫某年轻时也曾离开过这里，外出游行闯荡过，见过外面的好，但同样见识到了外面的恶，要不先生也不会离开外面来到我们这里，是不是？”
苏文闻言，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也许相比较于去外面图个一时舒服，呆在这里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巫咸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待这次狼灾过后，巫某再和先生畅谈。”说着微微一拱手，便慢步离开了广场角落，独留苏文一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