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头驴
睁开眼，入目是青色的纱帐，肩上微沉，是另一个人的重量。
卿闻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自觉收拢双臂，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
天已蒙蒙亮，不过卿闻雪还没有起床的打算，今天是莫辞酒的赖床日，她要陪她再躺一会儿。
莫辞酒睡着以后特别安静，呼吸平稳轻浅，不说梦话不磨牙，更不打呼噜，乖巧的不得了。
抱着她，卿闻雪越发体会到了赖床的妙处，有她陪着，就这样无所事事在床上躺一天好像也并不无趣。
卿闻雪扬起唇角，以前她总闲不下来，现在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不多时，软糯含糊的嗓音响起：“卿卿。”
温热的气息打在颈间，卿闻雪情不自禁缩了缩，偏头看了眼肩上毛绒绒的脑袋，轻笑道：“醒了？”
莫辞酒抱着卿闻雪蹭了蹭，然后翻身趴到她身上，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脸上笑意灿烂。
卿闻雪小心地搂着她，被她的笑容感染，情绪也轻快起来。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开心？”
莫辞酒垂首在她下巴亲了亲，软声道：“梦到你了，睁开眼你就在身边，所以心情很好。”
卿闻雪笑：“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成亲了。”
成亲？莫辞酒没说她们成亲，卿闻雪就知道肯定不太对劲，扬起眉连声问道：“我？成亲？跟谁？”
莫辞酒摇摇头：“不知道。”
卿闻雪不满地掐了掐她的腰：“我嫁给别人你就这么轻描淡写。”
“但是我一出现你就跟我走了。”莫辞酒贴了贴卿闻雪侧脸，动作间不乏讨好之意。
“这还差不多。”卿闻雪重新展颜，“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
卿闻雪翻了个身把人抱下来，侧躺着撑起脑袋看她，拉起她一缕头发捏在手里把玩，动作慵懒随意，语气却很认真：“我不会嫁别人的，无论是谁，我只要你。”
“我知道，卿卿只会嫁我。”对于这件事，莫辞酒从来不怀疑，所以她非常清晰地意识到那只是个梦，也并没有难过和生气。
卿闻雪凑近，在她唇上吻了吻，柔声道：“嗯，只会嫁你。”
莫辞酒抬手抱住卿闻雪的脖子不让她退开，又黏糊地吻了半晌才放手。
卿闻雪笑道：“黏人精。”
莫辞酒置若罔闻，盯着她鲜红的唇瓣看了会儿才满意地移开视线。
“卿卿，你有没有梦到我？”
卿闻雪是做了梦的，但是醒来就忘了，她认真想了想，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只好答道：“记不起来梦到什么了。”
“好吧。”莫辞酒抚上她的脸，又点了点她的鼻尖，“那你今晚要梦到我。”
卿闻雪有些想笑，心道做什么梦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不过她也算一个知情识趣的人，嘴上低声哄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今天努力想你，晚上就梦到你了。”
莫辞酒满意地笑：“好。”
两人又抱着瞎聊了一会儿，外边不知哪家养的大公鸡打着鸣，催了又催，两人才慢吞吞起床。
卿闻雪乖乖让突然兴起的莫辞酒给她穿衣裳，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难怪说温柔乡，英雄冢，她从未想过自己有那么一天也会沉迷儿女情长，感觉每一根骨头都懒洋洋的，不是提不起劲的那种乏力，而是一种惬意舒适的酥软。
莫辞酒替她系好腰带，见她打哈欠，便问道：“卿卿，你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下楼帮你请假。”
“不是困。”卿闻雪摇摇头，向前偎进莫辞酒怀里，懒懒地埋在她肩窝，“而是有你在身边，太满足了。”
她们两人相处，多是莫辞酒向卿闻雪撒娇，莫辞酒难得见她这样一面，颇觉新奇，抚了抚她的背道：“卿卿乖。”
听着哄人的语气，卿闻雪忍不住笑了一声。
真好啊。
两人下楼的时候，听见了秦关的大嗓门。
“诶诶诶，这位姑娘，驴子禁止入内。”
门口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姑娘，手上牵着一头小毛驴，毛驴两只前蹄已经迈入了茶楼，秦关走过去和她交涉。
“你要喝茶的话，我帮你把驴牵后院去。”秦关朝门外指了指，示意她看后门。
“抱歉。”年轻姑娘红了脸，腼腆地摇了摇头，把小毛驴牵了出去，“我不喝茶，我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买驴。”
卿闻雪诧异地看了一眼，但没有过多好奇，带着莫辞酒到桌边坐下吃早饭，是陶婶煮的白粥，配一些咸菜。
玉画瑾放下碗走过去，只听秦关道：“我们这不缺驴，你去街头豆浆店问问，说不定他们需要驴拉磨。”
年轻姑娘面露失望之色：“我问过了，他们不要。”
玉画瑾见她穿着陈旧，衣裳已经洗得发白，背着个打补丁的小包袱，除此之外再无别物，猜想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斟酌了一下，问道：“姑娘，这驴怎么卖？”
年轻姑娘微愣，随后意识到这话背后的含义，有些惊喜，赶紧答道：“十两银子。”
“我们要了。”玉画瑾没有讲价，朝秦关使了个眼色，“师兄，拿钱。”
秦关有些迟疑，他能明白玉画瑾的意思，倒不是他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他只是不太想伺候这驴。
玉画瑾继续使眼色：“我们以后自己磨豆浆，省得老出去买。”
“好吧。”秦关点点头，转身取钱去了。
罢了，就当日行一善吧，如果回头实在懒得伺候，大不了再卖掉。
于是，海角茶楼多了一头灰色小毛驴，得玉画瑾赐名“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