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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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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清早见着了那一簇簇的细虫子,常玉禾午饭也没用。

    虽说火灼逼出了许多虫子,可吴娃子依旧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可见这法子治标不治本。当然也许是因为吴娃子已经死了。

    晌午后,沈文新喊他们一道去疠所瞧一眼。

    过了市集没多久,路过一条幽深的巷子时,常玉禾听见里头有隐隐的惨叫声,还有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吼。

    “姐姐,救命!”

    她闻声看去。

    秋日薄阳穿不透的阴暗长巷里,一名平头正脸的瘦弱兵丁正龇牙咧嘴地冲着她狂奔。步履极速,恨不得插翅飞过来。

    落后他半步的还有一名膀大腰粗的魁梧男子,面如土色,神情狰狞。他步子沉重,大有踩裂地面的气势。

    兵丁掐架寻她帮忙?

    脑子里才过了一个念头,她就见着两人背后不远处还紧紧跟着一名女子。

    女子发髻凌乱,黑发贴面,一双眼远远看去只剩了眼白。半身衣裳皆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更诡异的是,她快速跑着,两手臂摆动的幅度毫无规律,看起来像是坟堆上插着的纸人手臂在迎风招展。

    又是个活死人!

    常玉禾吓得一个激灵,眼见兵丁他们刹不住步子要冲到自个面门上了。她探手就扯住了走在她前边的祝铮的腰带,猛地往后一拉。

    祝铮本听见了动静要转身,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扯,恰好挡在了她前面。

    兵丁和狎司撞上来的一瞬,他手臂四两拨千斤地将他们往身后一推,一甩,便将他们俩推到了罗京明和另一名护卫的身上,齐齐把他们叠罗汉似的压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杨三妮疯了一般扑了过来。

    祝铮一个轻飘飘的转身绕到了杨三妮身后,一把扯住了她的后领子。

    常玉禾暗道一声不好,匆忙间退了一步跌坐在地,堪堪同杨三妮的死尸面容来了个近距离的深情对望。

    所幸眼前的活死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连口血牙都没龇。

    沈文新的手下此时眼疾手快地对着杨三妮从头到脚套了个麻袋,趁她无头苍蝇似的乱动时,又拿来绳子结结实实地把她捆了起来。

    常玉禾心口咚咚直跳,她起身拍拍尘土,低声赞了句:“将军好身手。”

    话音方落,祝铮的腰带从中断裂,掉落在地。

    祝铮压住衣襟,默默看了她一眼:“彼此。”

    一旁的罗京明也推开了人站了起来,神情恼怒,暗暗骂了句:“晦气。”

    文程还在地上趴着,喘息急促,脑袋嗡嗡作响。见旁边狎司也还趴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指责他:“你瞧瞧。啊。你说这是不是现世报?”

    常玉禾:“……”怎么听着在骂她。

    狎司阔脸惨白,闻言也没说话,爬起身来想回巷子里,像是回想起里头还有几个被咬的人,又止了步,最后走了开去。

    沈文新长身鹤立,居高临下地看着文程:“出了何事?”

    文程缓过气来,坐起身子,眯了眯眼才看清背光人的模样。正待开口,一旁有护卫道:“这位是知州大人。”

    文程脸色一白,急忙跪正了身子:“属……属下拜见知州大人。”

    沈文新道:“你且起来,将事情细细说与我听。”

    几人立在了巷子口,文程便将自个从杨家到珠楼的事都说了一遍。

    沈文新听说巷子里有被杨三妮咬伤的人,便叫护卫先带人去查看并记了册子,随后让人去通知孟致民,要安置这些伤者去疠所。

    将事情交代完,文程已是一身汗。

    沈文新突然问他:“杨三妮是死后尸变,还是死前疯变?”

    文程就陷入了苦思。

    “将死未死时,她还是正常的吧?”常玉禾在一旁问。

    文程小鸡啄米般点头:“正是。属下按着她的伤口,她那时已快不行了,可人是正常的,不疯。”

    想起按伤口这事,他突然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上头尽是已然干涸的血迹,深深浅浅地,看得他头皮发麻。

    “大……大大大人,属下想先去洗个手。”他哆嗦着嘴皮子道。

    沈文新便点了点头,又叮嘱他尽快回疠所。

    文程走后,沈文新仍要往疠所去。

    常玉禾道:“先前吴娃子疯变时,已被赌坊的人打成重伤。”

    祝铮在一旁补充:“问过客栈掌柜,他被推搡时压到过吴娃子,那会他还活着。后头究竟是死了疯变,还是疯变加速了死亡,他也不知。”

    “眼下可知,重伤或者死亡导致了疯变。”祝铮眉峰紧蹙,“可这两样都无法核验。”

    好端端的人,也没法故意打成重伤或者打死吧。

    沈文新摇摇头:“我自有办法。”

    常玉禾看着他,将心头盘旋的疑惑托出:“且莫论伤者。孟老爷同吴娃子都咬死了人。若死亡是疯变的原因,被咬死的道长与赌坊的打手怎的没有动静?”

    沈文新和祝铮一时无言。

    常玉禾内心有些惊涛骇浪。她记得这是一本没有女主的古代权谋文,理应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才对。怎的走向如此诡异,难不成是她躲过了死亡引起了剧情的大幅改动?

    不对,她只是个炮灰而已,谈不上改变全文走向。难不成,这本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权谋文?

    要命。要死命了。

    “常姑娘怎的脸色这般难看?”沈文新落后半步问她。

    祝铮也微带疑惑地看过来。

    “无事。被吓得。”她意味不明地回了句。

    疠所门口,李驿丞正和一位背着竹筐的妇人掰扯。走得近了,常玉禾发现这名妇人便是当时阜财客栈前死死护着婴儿的妇人。

    “怎么回事?”沈文新问道。

    李驿丞见过沈文新,当下便认出来了,唬了一大跳,忙躬身道:“属下拜见知州大人。这位岑娘子是阜财客栈前的伤者,可她儿子不是。她想带儿子一起住进来……”

    “大人。民妇那口子去了洪州打长工,要年底才回。民妇家中亦没长辈帮衬。若要住进疠所,只能带着孩子。”岑娘子瘸着脚,一脸为难,“相熟的人家是有,可……前头也去问了,他们都觉得有些晦气……”

    沈文新看向李驿丞:“李驿丞吧?疠所内一楼拨个单间予她。”

    “是是。”李驿丞哪敢反驳,也不问为何要在一楼,只殷勤地领了妇人进去。

    妇人的右肩被竹筐的带子扯着,又有鲜血渗出来。常玉禾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问了句:“这疠所可安排了大夫?”

    若是伤患因伤口恶化导致疯变,这里头的人岂不是都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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