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的好成为了我的难
会在每晚睡觉前倒一杯热牛奶给小孩,坚持了数年,或许他没有离开,依旧会如此。
会在每年的第一次下雪日,给小孩准备新的羽绒服或是大衣,每件都意外的合身。
会想办法做各种各样的饭菜,只为小孩多吃一些。
会耐心辅导小孩作业,即便有时小孩笨的出奇,也只是笑笑。
会带小孩去看不一样的世界,见不一样的事物。
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放任自己做想做的事,哪怕搞的一团乱。
会记住小孩说的话,记住有关小孩的特殊日子。
会代替家长给小孩开家长会,哪怕被老师点名,回家后依旧哄着成绩退步的小孩。
会在每一次出去游玩时准备好一切,每当小孩有需要时就像变魔术一般变出来。
会回家时都会给自己带小礼物,可能是一束花,一个手工艺品,一个游戏机,一份小蛋糕,有时是几块糖果,每次都有,每天都值得期待。
会跟在自己身后,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没有任何怨言。
好多好多,满满的细节,满满的爱。
谢亭遇只是听着,都难以接受最后这个结果。
他真的做的很好。
将睡着的顾遥疑抱回卧室,依旧是苏玉凉的房间。
这一次夹在专业书里的信落在桌面上,发出了细微声音,但在安静的环境里,那也尤为清晰。
谢亭遇注意到了,伸手拿了起来。
在将信拿在手里时,心脏在疯狂跳动,像在催促,又像在阻止。
信在手指间转动,在拆开与不拆开间徘徊。
还是没有忍住拆开了。
当第一次粗略看,内心是不相信的。
再一次从头看,一字一句的看。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此刻却化为利剑刺向谢亭遇的心。
谢亭遇忘了自己是怎样将信放回原处的,如走尸般出了房子。
去了最近的超市,站在柜台边,盯着摆放的牛奶,终是没有拿,出了超市,回了家。
到家已经接近凌晨,但谢辰嵩依旧抱着电脑追着综艺,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正经律师私底下这个样。
谢辰嵩听到门响,原来是自个弟弟回来了。
“喝酒了?”一身酒气。
谢亭遇摇头,但下一秒说“哥,你陪我喝点吧。”
“出去还是在家?”
谢亭遇看了眼楼上,问道“咱爸妈呢?”
“睡了吧。”谢辰嵩猜测着。
“那出去吧。”
谢辰嵩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带着谢亭遇去了自己经常去的酒吧,要了一个包间。
谢辰嵩看着眼前没有任何精神,像被抽走灵魂的谢亭遇,有些不解,明明今天出门前还不是这样的。
“今天是发生什么了?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是地球明天要爆炸,还是出门遇到吃人鬼了?”略带玩笑的话里透着关心。
谢亭遇从进包厢就一直在喝酒,拿着酒瓶硬生生的灌。
“哥,你喜欢过一个人吗?”谢亭遇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谢辰嵩刚想回答,就被打断。
“估计你也没有,要不咱爸妈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给你找相亲对象。”
谢辰嵩确实没有喜欢的人,但也不至于我出来陪你喝酒,你在一旁奚落我吧。
但转念一想,话就脱口而出“你有喜欢的人了?”要不干嘛问这个问题。
谢亭遇听到喜欢的人,停下了喝酒的动作。
“有。”说完后苦涩的笑。
谢辰嵩有点惊喜,但也有诧异。
但还是下意识的忽略眼下的不对劲,开口道
“有喜欢的人多好啊,你努努力,把人追到手。”想想都开心,自个快要有弟妹了。是不是还要给人送点东西,送什么好呢?送黄金吧,又好看又保值。
谢亭遇转过身,正对着谢辰嵩,盯着他一言不发。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谢辰嵩被自家弟弟盯的发怵“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哥,我喜欢男的。”
谢辰嵩下意识的让他再重复一遍。
谢亭遇又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我,喜,欢,男,的。”
“啊,不是为啥啊?”谢辰嵩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喜欢男人了。
谢亭遇自己也不懂,明明就是开学时的擦肩而过,便入了心,明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便去打听他的宿舍,和人换了宿舍,与他成为了舍友。
“我也不知道。”脑子很乱,心里更乱。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谢辰嵩思考了许久才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喜欢就好,咱爸妈那边做做功夫,也是可以的。”
“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怎么样?叫什么名字?”
谢亭遇脑子里都是今天的所看,所听。
如过马花灯般,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嘭的一声。
喝了一半的酒瓶被扔了出去,在地砖上破碎,剩下的酒水随着碎玻璃片炸开。
“哥,我好像追不到他。”带着哭腔,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哥,我真的好像都不会拥有他,可我真的好喜欢他。”
谢辰嵩不懂,明明还没有开始,就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他有个哥哥,那个人可能是我穷极一生都比不过的。”
谢辰嵩根本就没当回事“一个哥哥而已,他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再说我弟这么优秀,还会比不过? ”
“哥,你不懂,你不懂。那只是他小时候隔壁家的哥哥。”几乎快要哭出来。
“你还记得你拿回来的那个快递,那被你吐槽的本子吗?”谢亭遇哭腔说道。
谢辰嵩点头,毕竟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哥,你只是简单看了几页,就感觉麻烦,可那个本子是那个人一笔一划写的。”
“上面的每一道菜都可能做过数十遍,甚至还要更多。”
“他也就这样,坚持了十多年。”
谢辰嵩听此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可开口还是要劝“没事,就一件事而已。”
谢亭遇沉溺于酒中,“不不不,还有好多,好多。”
该怎么举例呢,该从哪里说呢,他做的太多,又做的太好,像一个被设计好的机器人,按部就班,不出差错。
“哥,这还只是我知道的,我今天才知道的,但就只是这些,我又怎么比得过呢?”
“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
“这样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就像小说中的白月光一般存在,温柔,理智,完美。”
谢辰嵩明白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但总归是要安慰自己弟弟“他总会出现问题的,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完美无缺的。起码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见过那样的人。”
谢亭遇摇头,仍不住哀嚎“那是需要时间的,而我没有时间。”喝空的酒瓶再次被扔了出去,在角落里炸开。
“怎么会?”
“他已经去世了,在今年的六月底。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生命,他原本是打算回家照顾发烧的他的小孩。”
“因为如此那个本子上的记录才会停。”谢亭遇抱头,声音略带沙哑与痛苦“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总感觉我做的任何事,都像在模仿他,甚至是失败的模仿。”
“就连喜欢的人得了胃病,我也只能按照那个本子上的食谱做。我不能保证我做的他会喜欢,但按食谱做出的那个味道不会。”
“他做的太多,导致留给其他人的路太少。”
终于压抑不住,失声痛哭。
哭声在寂静的包间内震耳欲聋。
谢辰嵩抓住谢亭遇言语中的漏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说过,他只是一个哥哥。一个哥哥而已,他做的太好,太多,总归不是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