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们两个足够了
“沈公子可知你正在调查的案子事关重大。”
沈宴一怔，随即回道：“回贵君，臣明白。”
丰兰息看了他一眼，用叮嘱的语气说道：“沈公子难道不怕？”
沈宴莫名觉得丰兰息可以看透人心，因为他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
他轻摇头，坚定地说道：“臣不怕。”
“臣相信，案子总会水落石出，那些人也终会落网。”
丰兰息点点头，若有所思。
随即他又微微一笑，“在我印象里，沈公子可不是这样郁郁寡欢的人啊。”
“挽弓搭箭，英姿勃发，才更应该是沈公子的常态。”
沈宴有些懵，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指的是在万寿节宴席上他表演的蒙眼射箭。
“让贵君见笑了。”他知道宫里的这位兰贵君武功上乘，因此他表演的节目不过是班门弄斧。
“不会，我是真心夸赞。”丰兰息看着他，认真地说。
沈宴一愣，“多谢贵君。”
沈宴总觉得跟他交流很尴尬，因为他母亲沈城和容瑕明面上是一派的，也就是跟丰兰息的母亲风萧对立。
丰兰息当然也知道这个，但他并不觉得拘束，该怎样还是怎样。他是真觉得沈宴挺有本事，人也挺有意思，而且……他身上好像还有秘密。
“沈公子认为，为人臣者，什么最重要？”
丰兰息不会拐弯抹角，直接把刚才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他是想知道，到了最后关头，沈宴到底会如何选择。
沈宴愣了一瞬，但还是很快答了出来：“臣认为，是忠心。”
丰兰息见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说了出来，而且一脸认真，有些意外。
“臣读书时就立志报效国家，步入官场后自然也是效忠陛下。”沈宴的眼里有光，认真地说着，“臣不敢把话说得过满，但臣能保证，必将尽己所能誓死守护大渊与陛下。”
看来他真的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丰兰息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神坚定，说话时语气平缓，确实是从心底里说出来的下定决心的话。
说完后，沈宴默默地低下头，却听到丰兰息问道：“沈公子莫不是在想，方才所言是不是陛下要我问的？”
丰兰息看他低头思考，便知道了他大概在想什么。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他身为贵君，在外言行更多代表的是皇家，也就是皇帝，这么想不无道理。
沈宴一时无言——他确实在想这个问题，但他不能直接说出来，可他不说话，丰兰息就认为他是默认了。
他正想着该说什么，就感受到丰兰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沈宴抬起头，看到丰兰息对他笑了笑，“沈公子不必多虑，无关陛下，是我想问而已。”
“我见沈公子胸怀大志，于是才如此相问。”丰兰息解释道，“沈公子莫要在意。”
“贵君言重了。”沈宴立即抱拳行礼，“臣受宠若惊。”
丰兰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别这么拘谨。”
紧接着又开了个玩笑：“我见你与陆同知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如此拘谨嘛。”
沈宴一下子懵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丰兰息突然提陆绎，于是说道：“臣与陆同知是同僚，而对贵君自然要合乎礼数。”
“我们都是人，也都是男子，难道我与你们有什么不同么？”
面对丰兰息的发问，沈宴无言以对，他总不能挑明了吧？
有些事，心里明白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觉得丰兰息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一样的人，自称一直都是“我”，而不是“本君”，这让他在皇家之人面前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平等对待的感觉。
而且他觉得丰兰息对事不对人，不因为他母亲而影响对他的态度，爱恨分明。
想到这，想起自己以前对丰兰息的刻板印象，突然觉得自惭形秽。
于是他抱拳行礼道：“臣自惭形秽，愿学习贵君。”
丰兰息摆摆手，“无妨，哪有什么谁学习谁，都在相互影响罢了。”
“沈公子身上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沈宴感觉他没说完，果然他看着沈宴很快补充道：“我不会奉承，说的都是实话。”
“多谢贵君。”
“沈公子与陆同知皆年少有为，日后必要为大渊继续效命。”
他本来不会这些他认为冠冕堂皇的话，因为他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嫁入皇家，他以为大哥一人嫁进去就够了。但如今身在深宫之中，即使再向往自由，心神也会被迫潜移默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微笑，他只为自己的话而笑。他还是在挣扎中保留了自己的一部分。
“谨遵贵君教诲。”沈宴认真回道。
丰兰息看向门外，人群依然喧闹，酒楼里只剩他们两人。
“这个时候还未回，想是遇到麻烦了。”
听到丰兰息这句突然的话，沈宴反应过来，“要不要派人支援？”
丰兰息喝了口水，“不必，我们两个足够了。”
“……是。”
沈宴让金麟卫封锁了酒楼，两人循着裴尚留下的标记往前走。
一路上，沈宴不仅佩服裴尚的严谨，也佩服他和裴尚两人的默契。
到达位置后，两人发现机关已经关闭，裴尚也不见人影。
“看来她已经追上去了。”丰兰息正在寻找开关。
和裴尚一样，他也很快就找到了。
沈宴也对现场基本勘察完毕，发现地面上有切割痕迹。
他抬头看到丰兰息站在一根梁柱下不动，就大概明白了。
他从那个大圆圈里退了出来，朝丰兰息喊道：“贵君，可以了！”
丰兰息也已经准备好，听到他的话就按了下去。
地面震动翻转，最后露出地下的空间。
两人都没有立即动作，过了一会儿之后，看到无人出来且没有异常，两人一对眼神，才分别从圆板两侧跳了进去。
地下的空间不大，往前只有一条狭窄的走道。
两人都会轻功，所以都安稳落地。沈宴环视四周，找到了开关，把圆板再次合上。
地下再次陷入黑暗，虽然有从圆板缝隙里射进来的阳光，但也只是细微一缕，根本不足以照亮通道。
这时，丰兰息突然看到空气里出现了火光，“沈公子装备真是齐全。”
“贵君谬赞，作为金麟卫，这是我们必备之物。”
其实他以前很少外出查案，随身携带这些还是跟陆绎学的。
丰兰息点点头，“走吧。”
“是。”沈宴举着火折子，“臣在前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