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刺客暴毙勤政殿，陆沈再次联手
勤政殿内亮起了灯，裴瑾坐在龙椅上，周颖和容瑕依次坐在堂下。
那个刺客被殿前侍卫带到了大堂中间，他跪在地上，抬头望着他们。
“谁派你来的？”裴瑾开门见山。
他沉默着，反而轻蔑地看了一眼裴瑾。
裴瑾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挺有意思。
周颖看着刺客，又恢复了他的端庄。
容瑕在他右边端坐着，面无表情。
刺客就在他面前。
“看来是宁死不说了？”裴瑾一挑眉，望着堂下的那个刺客。
刺客依旧沉默。
“你现在说，朕还能饶你一命，因为你毕竟没有真的做什么。”
“如果你不说，那就是诛九族的罪。”
她的语气看似轻松，说的话却直指要害。
听到诛九族三个字，他瞳孔一震。
他快速思索着，主人只跟他说过，若事败只他一人身死即可，家人都可保全，可如今看来……
他紧握双拳，一咬牙，“我说。”
容瑕在旁边慢慢抬起眼，周颖紧张地盯着那个刺客。
裴瑾坐在龙椅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立起耳朵仔细听着。
“是丞……”刺客刚开始说，表情就逐渐扭曲，身体突然开始抽搐，紧接着就口吐鲜血，身体前倾而倒下。
整个过程时间太短，以至于裴瑾就这么看着他倒在地上，旁边的周颖已经惊得瞪大了眼。
金方时见状立刻大喊：“御前侍卫护驾！”
御前侍卫立刻分别冲到裴瑾三人面前，背对着他们。
裴瑾盯了那个刺客片刻，随后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离，看到周颖正扶着头平缓呼吸，而容瑕皱眉盯着那个倒地的刺客，好像也很惊讶。
金方时紧张地指挥着，整个勤政殿瞬间被御前侍卫包围。
侍卫们握着手里的刀，目光凛凛。
裴瑾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杀人灭口，就是没想到能在她眼前发生这一幕。
她盯着那个刺客，“传令下去，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去请陆同知和沈公子来。”
“是。”金方时带上人，立马就出发了。
裴瑾看着周颖，安慰道：“母后不必担心，朕会处理好的。”
周颖呼了口气，向裴瑾稍稍点了点头。
“敢在皇帝面前行刺，定要严查严惩。”
他话里带着怒气，裴瑾不知道她这个母后是真的担心她，还是只是因为他自己被吓到了而已。
她并不知道周颖在得知勤政殿有刺客之后的惊慌失措。
“母后说的是。”裴瑾的视线又挪到了容瑕身上，“丞相也可安心。”
容瑕似刚回过神，行礼道：“谢陛下。”
沈宴正在书房梳理案情，季英突然来报：“公子，陛下派人来，让你即刻入宫。”
沈宴立即抬起头，放下笔问道：“什么事？”
“没说，只是说让公子立刻进宫。”季英回道。
沈宴略一思考，对他说道：“去跟母亲说一声。另外，别让别人进来。”说完起身就走。
“好。”
季英立刻应下，看着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在传话的太监到了门口时，沈城就知道消息了。
她隐约觉得宫里今晚有大事发生，沈宴恐怕会卷入其中。
但她也只能这么担心着，不能违抗圣旨。
她一向信奉事在人为，现在她也开始在心里为沈宴祈祷了。
沈府在皇城之外，距离宫里有些远，到了皇城沈宴还不能骑马，所以他上马后就向皇城狂奔。
镇抚司。
陆绎从户部回来，孟青关上了门，问道：“同知，白尚书会不会监守自盗？”
她指的是容瑕户籍记录缺失的事。
孟青的推测确实有道理，容瑕大可买通白昭修改户籍记录。
可是陆绎思索片刻后说道：“不会是她。”
孟青不明白，于是陆绎说：“若是白尚书，应该在记录上做文章，而且应该将记录藏起，而不是这么明显直接。”
她右手抵着下巴，思索了下陆绎的话，点点头，“确实如此。”
“白尚书比我们了解户部，等她查明再说吧。”
“好。”
见陆绎面露疲惫，孟青有些心疼，“同知，你多日劳累，今日就早些歇息吧。”
陆绎本想拒绝，可又想起裴瑾今日叮嘱他的话，他看着孟青，觉得心里暖暖的，就笑着点了点头，“好，这次听你的。”
孟青点点头，转身迈出门，刚要关门就看到夜色中一个人影向她跑来。
她看到是金方时，立马迎上去，“金总管何事如此焦急？”
两人简略地相互点了头，金方时就说道：“陛下急召陆同知入宫。”
孟青知道耽误不得，“好，我去说。”
谁料她刚转过身就看到陆绎已经站在门口，“走吧。”
金方时奉命特地嘱咐让他骑马入宫，陆绎这次一点情绪也没有，跨上马就飞奔而去。
孟青站在镇抚司门口，一脸担心。
陆绎知道今夜肯定又出了大事，上一次深夜召他入宫就是皇帝遭遇刺杀。
他紧握缰绳，马蹄声在黑夜里回荡。
等到沈宴刚进皇城，陆绎已经到了宫城，沈宴换乘马车，到了宫城只能步行。
很快，陆绎到达勤政殿，看到容瑕和太后也在，又看到眼前一个人趴在地上，快步走来行礼道：“臣参见陛下，太后，拜见丞相。”
“陆爱卿免礼。”裴瑾紧接着就让他起来，“快去看看。”
“是。”
陆绎站起身，然后绕着那个刺客慢慢看着。
裴瑾不让任何人轻举妄动，所以现场被保护得很好。
容瑕微眯着眼，看着他的动作。
裴瑾的视线也在跟随着他。
整个勤政殿都很安静。
那个刺客的手被反绑着，呈跪姿而脸着地，应该是在审讯时身体突然失力，才向前倾倒的。
陆绎抬起头，“陛下，请让人把他拉起来。”
裴瑾立即看了金方时一眼，金方时立马会意，指挥两个侍卫上前，把那个刺客拉了过来。
刺客的脸因为被砸在地上扁了些，嘴角上的血还没干透。
裴瑾他们惊讶地发现，刺客不止嘴里吐血，而且眼鼻间都有血流出，看来是倒地之后才这样的。
周颖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差点晕过去。
陆绎把手指放到刺客鼻子下方，没有感受到呼吸，就撤回了手，然后眯起眼看向他嘴角的血迹，“陛下，请让上官先生过来。”
“快去请。”裴瑾立刻说道。
“是。”金方时立马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了。
“陛下，把人抬到殓房吧，臣要验尸。”
此时，沈宴终于到达，气喘吁吁地快步走进来，“臣参见陛下，太后，拜见丞相。”
裴瑾看到沈宴也来了，就说道：“正好沈爱卿也来了，那就一同去吧。”
沈宴不明就里，说了声是就跟着陆绎走了。
两人退下后不久，上官透就背着药箱来了，向三人行过礼后，裴瑾就让他也去了殓房。
去殓房的路上，沈宴忍不住问道：“陆……陆同知，这是去哪？”
“殓房。”陆绎平静地答道。
“什……？！”沈宴瞬间瞪大了眼，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死人。
虽然他是金麟卫十四千户，可是在沈城的作用下，他一直没有真正接触到案件，更别提尸体了。他一直以为是案子太少或者底下的人不报给他，为此还得罪了金麟卫中的许多人。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亲自出门看看，任由他的母亲蒙蔽他的双眼。
听到沈宴有些颤抖的声音，陆绎嘴角一勾，“怎么，沈公子害怕了？”
沈宴不想被他瞧不起，挺了挺胸膛，“谁害怕了？”
“别废话了，陛下还在等着呢。”说完脚下就加快速度。
陆绎看他走得这么快，不禁轻笑一声。
沈宴敢在险境中把他救出来，竟然害怕看尸体。
想到这，陆绎已经踏进了门口，抬头就看到沈宴在背对着他们。
两个侍卫把尸体放在了板上，就退了出去。
很快，上官透也来了。
“先生，请你看看是不是中毒所致。”
“好。”上官透应下，从包里拔出一根银针，轻轻挑了一下尸体嘴角的血迹，盯着银针等了一会儿后，发现银针没有变黑，皱着眉说道：“怎么会这样？”
陆绎也仔细看了那根银针，确认没有变黑之后，又转身走向尸体，上官透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尸体面色紫黯，嘴唇紫黑，且口眼耳鼻间都有血流出，分明是中毒无疑。
陆绎慢慢蹲下，盯着尸体的指甲看了一会，发现指甲也都变得青黯。
上官透也发现了指甲的颜色，两人一对视，心里都有了谱。
沈宴在听到陆绎他们进来之后就转过身来，但是一直不敢看尸体，就一直昂着头看着他们。
等他们站起身，沈宴就问陆绎，“陆同知，怎么样了？”
陆绎看他梗着脖子，有些好笑。
“他是砒霜中毒。”
“砒霜？”听到陆绎的话，沈宴一脸震惊，不禁往下瞟了一眼，看到那个刺客七窍流血，立马一缩脖子，把眼神又收了回来。
他也只是在书里看过砒霜中毒的症状，一直想亲眼看看，如今确实亲眼看到了，却也被吓得不轻。
但他还是倔强地背着手，悄悄吞了口唾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为何银针不黑？”
这个问题令陆绎和上官透也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