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离
阮迎溪因此而沉默了……
自己在霍帅的眼中,已经算是半个宋家人。
他看似是向她阮迎溪道歉,实际上是在对宋家低头,阮迎溪明白。
霍家是军阀,宋家是富商。
可霍家唯一能补偿给宋家的却只有金钱,不可能对宋家放权。
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事到如今,宋霍两方都需要个台阶下。
而自己,就是两方中间孤立无援的牺牲品,进也为难,退也为难。
阮迎溪一直是沉默的态度,宋老爷子硬气的说:“迎溪没关系,不用害怕。”
“霍帅的药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比这更能证明我的清白。”阮迎溪头脑清晰的问。
“你这丫头口气倒是挺大的。”霍凌烨从中嘲讽了一句。
“我能治好霍帅的病,让他在三少的婚礼之前站起来。但是我也有条件,就是把陷害我的人抓出来,才算是还我清白。”
阮迎溪的坚韧不拔,柔中带刚让在场所有的人所惊异,除了霍璟炎以外。
霍璟炎静默的坐在一旁听着,看向阮迎溪的目光中反而增添了几分不为人知的怜爱。
果然,他的女人还是像他的。
霍璟炎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此刻,最慌的莫不过是江悦卿了。
许久后,,霍城锦俨然是答应了下来:“好,没问题。忙了这么半天,正好本帅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害本帅。”
“父亲,就在阮小姐熬药的时候,有不少的人都进了厨房里,阮小姐应该也知道的吧?”霍凌烨故意问她。
“我在熬药,不记得那么多。”
“毙了,把所有在中午进出了厨房的人全都毙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霍城锦下令道。
江悦卿躲在人群中,慌张不安。
如果任何一个佣人供出了自己曾经出现在后厨,又或者是阮迎溪亲自开口,她就都是死路一条。
在霍城锦的威严震怒之下,霍家上下的佣人们全部被叫了过来。
江悦卿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她像个小偷儿一样求助自己身后的丫鬟翠珠。
翠珠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可却不愿。江悦卿一个狠心,将翠珠推了出去。
“霍帅饶命,霍帅饶命啊。”
翠珠跪在地上,哭得真切。
众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翠珠的身上,翠珠趴在地上求饶道:“霍帅,是我不小心将盐打翻在了药膏里,都是我的错,还请您饶恕我一命。还请您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丫鬟,没怎么见过?”
“霍伯伯,这是悦卿陪嫁来的丫鬟。丫鬟粗手笨脚,酿此大错,还请伯伯消消气,别因为一个丫鬟气坏了身体。”
江悦卿带着哭腔,跪在了霍城锦的面前,当真是害怕极了。
“你的丫鬟?”
正在霍城锦心生猜忌之时,霍璟炎突然走了过来,“父亲,悦卿初来乍到,我相信这件事和悦卿没关系。至于这粗手粗脚的丫鬟……”
“该怎么处置就这么处置吧,也算是给阮小姐一个交代。”
霍璟炎话音落,挑衅的目光正盯着阮迎溪:“阮小姐觉得呢?”
阮迎溪心里明白,霍璟炎要袒护的人,没人能动得了。
届时,霍城锦发了话:“那还等什么,还不把这个粗手粗脚的丫头给我解决掉?”
“是。”士兵走了进来,马上把翠珠架了出去。
翠珠一阵哭嚎,:“大小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啊,您不能坐视不管啊,大小姐。”
江悦卿脸色煞白,紧张到用嘴咬着手指,生怕翠珠临死前说出来什么。
“砰!”
院子里一声巨大的枪响。
翠珠倒地不起,江悦卿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阮迎溪,被枪声吓得一哆嗦。
紧接着解决完了翠珠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了阮迎溪的身上,霍城锦诚恳的对阮迎溪说:“阮医生,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为我治腿。”
阮迎溪推脱不过,宋老爷子也在一旁紧着说让她自愿,但实际上阮迎溪的处境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要考虑一下。”阮迎溪说。
这时,霍璟炎呛声道:“该不会是医术不精,不行吧?”
阮迎溪默不作声。
这时,宋陵替阮迎溪解围道:“阮小姐也有自己的考量,出了这样的事,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心结。就让她考虑一下吧,行吗?”
“也行。”霍城锦点了点头。
随后,阮迎溪便跟着宋陵以及宋老爷子一同离开了霍家。
路上,宋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她住到宋家来。
但是阮迎溪明白,住去宋家,名不正言不顺,对外没法解释。
要是霍璟炎再度发疯,总找自己的麻烦可怎么办。
因此,阮迎溪直接婉拒了。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
北城街道上的人逐渐少了。
阮迎溪自打和宋陵分开之后,已经在街上溜了一下午了。
以前有广明堂的时候,她还有地方能落个脚,现在……
她现在的情况是走投无路没地方去,又不想去投奔自己的朋友于素眠。
阮迎溪有自己的想法。
她是畏惧霍璟炎,但她不傻。
去给霍城锦治腿,无非是要跳进霍府这个魔窟受到有心之人的摧残。
指着宋老爷子开口回绝,也不可能。商人唯有利益为先。
所以,阮迎溪想跑。
这个念头已经萌生了许久。
但内心在一直斗争的原因是:现在身无分文,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以前能在广明堂拿钱,因为那是她和宋陵合伙开的。
现在……一把火全没了。
阮迎溪记得自己在霍璟炎的洋楼里还有一些钱没拿走,之前是走得匆忙觉得没必要。
可现在那些攒下来的钱倒是成了阮迎溪最后的一点点积蓄,到了不得不拿的地步。
阮迎溪停下了脚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萌生。
她要去一趟他们之前住过的洋楼。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霍璟炎应该是在外应酬,现在江悦卿在他身边,他根本不会再去洋楼。
阮迎溪鼓起勇气,迈着坚定且急促的步伐重返洋楼。
到了洋楼之后。
果不其然,洋楼一片漆黑。
阮迎溪快步走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推开了门。
佣人见有门的动静,赶紧要开灯查看情况。
阮迎溪:“嘘,张妈你们都别出声音,别开灯,我回来拿一些东西。”
“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先生知道吗?”张妈还特别高兴的问。
“你们替我保密,我拿点儿东西就走。”
“好。”
阮迎溪心好,平时对这些佣人都很不错。以至于他们对阮迎溪也有极其深厚的感情。
这栋洋楼里,存着他们之间太多美好的回忆了。
三年,不长也不短。
可就在那三年间,是霍璟炎和阮迎溪各自的低谷,他们互相给予了对方太多太多。
或许,阮迎溪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霍璟炎。
可如今的她,却只能沦落到在黑暗中偷偷收拾自己的东西,企图从这里彻底逃离。
阮迎溪顺手多拿了两件衣服,塞在了箱子里。
事不宜迟,她不敢多留。
正当她打算下楼的时候,走廊的窗户却打进来一束光。
阮迎溪定睛一看……
竟然是外面的汽车灯。
这个车声她太熟悉了,是霍璟炎回来了!
阮迎溪瞬间惶然无措,手中的皮箱子直接掉在了地上,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她赶紧慌张的下去捡回来,佣人见状上前去帮他。
时间马上就来不及了,楼下的灯亮了起来,已经能听到江悦卿和霍璟炎谈笑的声音。
“张妈,千万别说,求您。”
“好好好。”
阮迎溪直接拎着箱子跑上了楼去,躲进了浴室里。
她吓得整颗心都像是要从口中蹦了出来。
霍璟炎带着江悦卿上楼,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阮迎溪正缩在浴室里,大气儿不敢出一下。
“璟炎,这洋楼可真是不错呢,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爱巢了吗?”
“你以后不要在霍家待着。毕竟还没有过门,不合规矩。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住处,我明天让人来收拾一下。有空我会来看你。”霍璟炎条理清晰的对江悦卿说。
江悦卿突然拉住了霍璟炎的手,温柔道:“璟炎,我知道因为沈曼宁的死,你不愿意接受任何人。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毕竟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你说这么多废话有何用?”
霍璟炎似乎对待任何人都缺少耐心。
“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俩的婚事是从出生就定下的。”
不知是哪句话触怒了霍璟炎,霍璟炎突然掐住了江悦卿的脖子,目色阴狠的问她:“所以你想对我说什么?是在提醒我要怎么对你吗?”
江悦卿有些害怕的缩在墙角,:“璟炎,我没说什么。”
霍璟炎不屑的松开了手,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对江悦卿冷淡的说:“你最好是学会安分守己,皆大欢喜。这洋楼就是你以后的住处,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去霍家扰了我父亲休息,听懂了吗?”
“明白了。”江悦卿委委屈屈的看着霍璟炎。
霍璟炎踏着军靴,在楼上来回的转了好几圈儿。
阮迎溪躲在浴室里,心跳与霍璟炎的脚步声同频率,吓得满头大汗。
霍璟炎是军人,平时就很警觉。
他总是觉得这个洋楼今天有些怪怪的。
霍璟炎偶然间抬头看了张妈一眼,张妈瞬间回避了一下。
不过区区这一眼,便让霍璟炎生了怀疑。
霍璟炎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点点稍纵即逝的戏谑。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了阮迎溪从前的房间里,拉开了衣柜,目光清冷的拨弄着挂在衣柜里面的旗袍。
“璟炎,你在干嘛吗?”
霍璟炎就此收手,突然转身对江悦卿说:“时候不早了,你刚来北城不久,我带你出去玩玩?”
“那太好了。”
霍璟炎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江悦卿受宠若惊。
“那走吧。”
“好。”
临走前,霍璟炎警惕的扫了整个屋子一眼。
在此之后,便带着江悦卿离开。
阮迎溪守在浴室里,突然有了敲门的动静,吓得她浑身一颤。
“姑娘,快开门,是我,张妈。”
阮迎溪打开了门:“张妈,人走了?”
“走了,先生已经走远了。”
“好,我知道了。”阮迎溪在张妈的确定下,又再一次的望向了窗外。
楼下恢复了寂静,确定霍璟炎的车已经开走了。
阮迎溪松了口气,跟张妈道别后赶紧离开。
她拎着深褐色的皮箱子,在深夜中走得飞快……
阮迎溪生怕自己一个回头,霍璟炎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走到了路口,她叫了一辆黄包车。
“师傅,去火车站。”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