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跳塘
因着睡得早，邬璇醒得异常早，殷景锡五更天起来早朝时，她也醒了。
邬璇起身替殷景锡更衣，没靠宫女，独自将他的衣服穿好，伸出手抱了抱殷景锡。
“爷，辛苦了。”
殷景锡淡笑，若非知道她是为了讨他欢心，以求邬家六小将的事，他真的以为她终于肯放下对他的戒备。
邬璇虽然粘他，但她的眼神太过清明，透着清冷，不似初嫁他那时，满眼都是他，满眼都是欢喜。
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还需些时日罢。
邬璇今日起得早，无所事事，用油纸包了些糕点，独自到处去逛荡了，没有邀约芍药与杜鹃两人。
她想起了后宫之中有一处荒废了的园子，无人打理。
园子里有一池塘，里面的鱼挺肥。
御书房的小老头有钓鱼竿。
邬璇凭记忆来到了御书房，小老头正在训人。
他这毛病，改不了了，倒是严师出高徒，他手下的小御厨手艺不差。
“老周头，又在训人啊？”邬璇为了不引人注意，换的是宫女的衣服。
周余看向了来人，只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即淡定，并未向她行礼，看她装扮，知她有意瞒人。
“是啊，璇姑娘有何事？”周余面上不喜，有些嫌弃邬璇打断自己训斥徒弟。
被训的小御厨看两人的对话看得惊呆，周余虽是御厨，掌管整个御膳房，他是有官职的，这名小小的宫女居然不行礼，也不问安。
“借你鱼竿用用。”邬璇凑了过来，看着立在一边的小御厨，“何事被训？”
她问小御厨，小御厨红着脸回答，“盐与糖的配比没放好，差点送去了贵妃娘娘宫里。”
邬璇“哦”了一声，“那人嘴刁，能吃出来，你被训也是活该，下次长些记性吧。”
小御厨应了一声，疑惑更深，这位是谁？
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邬璇看向小御厨，“大前日我宫里的翡翠白菜是你做的？”
小御厨没有说话，周余点头，“是他，怎么了？”
“酱油放太多了，不过放了些醋，味道倒是独特。”邬璇中肯评价，周余做翡翠白菜不喜放酸醋，小御厨是新人，配比掌控不好，大概率是他。
周余是惜才之人，他没有几个徒弟，皆视若亲子，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了给几个徒弟，他也乐意让徒弟经常动动手为各宫做菜，调节些口味。
邬璇以前总是那个试菜的冤种王八。
小御厨想起那道菜前日只送去过庭芳宫，吓得看向了周余，双唇开始哆嗦。
周余瞪了他一眼，“没出息。”
小御厨背后冷汗直冒，面前之人莫不是中宫娘娘！
邬璇没再去看小御厨，走到周余面前去，“老周头，我说，鱼竿借来玩一天，晚膳之前给你送回。”
周余“嗯”了一声，让小御厨去自己房里取来。
片刻功夫后，小御厨取来了鱼竿，哆嗦着将鱼竿奉给邬璇，邬璇接过了鱼竿与竹篓。
“不用怕不用怕，我吃不了你，我就是来借鱼竿用用，下次做那道翡翠白菜给我的时候，不要放酱油，我喜欢吃酸甜的。”
小御厨连连点头，想要跪下行礼，被周余托住了身子，制止他的动作。
邬璇跟两人挥手再见，扛着鱼竿拿着竹篓离开，往废弃的园子走去。
废弃的园子杂草丛生，不缺蚯蚓，邬璇从泥巴里刨出了几条小蚯蚓，挂在小铁鱼钩子上，甩到了池塘里。
邬璇有些好奇，这里的鱼到底吃什么长的，真的挺肥。
最长的约半米，最短的，也有一掌长。
池塘不算大，长宽不过十余丈，水不算深，只有半人高。
水太浅，宫里的那些处理尸体的，都不能丢来这池塘里，掩盖不住。
邬璇席地而坐，等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鱼来咬钩。
蚯蚓都快用完了。
邬璇准备起身再去挖几条小蚯蚓，只见身边一道香风划过，一姑娘越过她的身边，跳到了池塘中……
这姑娘动作太快，以至于邬璇都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拦住她。
小姑娘摔了个恶狗抢食，呛了好几口水，又腥又臭。
邬璇于心不忍，走下池塘，将人拉了起来。
水中淤泥很是陷脚，邬璇将人一起提上了岸。
“你寻死之前没有打听过水深？”邬璇拉起小姑娘的宽袖，替她把脸上的淤泥擦净。
小姑娘嘤嘤直哭，“我只听宫女说过这里有废弃的水塘，不知道水有多深。”
“你是谁，怎么不好好活着，非要寻死呢？”邬璇问她。
小姑娘没有搭理邬璇，站在原地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邬璇没再说话，等她哭够。
直到她哭够，擦掉了眼泪，平静了些呼吸，才道：“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你，你只是宫女，我与你说了，只会给你招惹麻烦，你还是别问了。”
“你且说说，万一我能帮你呢？”邬璇摸了摸怀里，有手帕，掏出来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咦，这手帕手感极好。
她红着眼睛仔细辨别手中帕子的材质。
上好的雪绒丝，寻常人用不得。
“你这小小宫女，竟有这么上好的手帕，你，你是何人？”
“说不定，能帮你的人。”
小姑娘刚才哭得伤心，还有些微微抽泣，“我说了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你先说。”
“我不想老死后宫！我是，我是这批新晋的秀女，我是，我是辛国公嫡孙女辛茗菱，我被封为了贵嫔。”
因着抽泣，喘息不匀，她说的话有些断续重复。
“然后呢？”邬璇问辛茗菱。
辛茗菱道：“我本来是有心悦之人，不想被爹爹违背了爷爷的意思，执意将我送进了宫，落选还好，竟让我选中了！这光宗耀祖的运气谁爱要谁要！”
辛茗菱咬牙，“我反正是不想要！”
辛茗菱想起这事更是烦恼，又开始了哭泣。
邬璇出声阻止她，“好了，别哭了，不就是不想留在宫中，我送你出宫去与你情郎私奔可好？”
辛茗菱瞬间眼眸亮起，“当着？你当真能做到？你别是骗我来着？想阻止我寻死来着。”
“那你继续吧，这里水浅，你须像刚才一样，趴着，才能让水没过你的身子，才淹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