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孤本
“爷，其余几人的下落，你是不是都知道？”
邬璇问的是邬家七小将的另外六人，除了四郎傅峥，刚才说到五郎娄琸，七郎贺毅，还有其他人。
“嗯。”殷景锡将她揽过来，让她坐在他腿上。
“阿璇，我没有想过处罚六人之中任何人。”
他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神色疲惫，“邬家将士浴血奋战，死伤无数，邬将军从未抱怨过，本应有一份荣誉，却只给了他们无尽额委屈。”
“若是换我，我也会心生怨气。”
六年前，邬璇退伍入宫，本应也有她一份汗马功劳，但她一锭银子的封赏都不曾有过。
两年前，邬家将士击退来犯匈奴，并狠狠重伤匈奴大军，换取了两年安宁，得到的结果寒尽人心。
十万邬家军被拆散，分流入皇家军队各处，邬守业被迫告老还乡，邬挚革去右翼军都统职位，邬家麾下六小将被拆散，官职不如从前，委身无能之辈旗下，施展不开。
他们有心逃营，军中如何抓得住他们。
殷景锡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得知众人下落，傅峥与贺毅会到富水县打听消息，自然是有他的指引。
除去现在的三人，二郎都邵在锦州，并未在江南，三郎段进在惠州，六郎庄尧在国东冀州。
邬璇靠近了他一些，“爷，你可知邬家军军中口训？”
“不知。”
邬璇道：“壮吾之志，强吾之身，习吾之武，卫吾之国。”
“邬家军，没有家，只有国。”
邬璇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爷，邬家军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所以我不能眼看你处罚他们任何一人，你若是罚我，我认，若是罚他们，我必争之。”
殷景锡微微皱眉。
“阿璇，初入战场那时，可怕？”他试图转移开话题。
邬璇轻笑，“怎会不怕，怕极了，我连枪头都被削断了，差点死了。”
“爹爹极狠心，根本不与军中说我跟哥哥是他的子女，当一般的小兵开始培养。”
“我十一岁随他入军，年纪尚幼，分不出男女，他说了，若是我十三岁时候还不能爬到副将的位置，按军纪处罚。”
“是以，我比普通小兵要勤劳得多，狠劲也多些。”
“初上战场，突厥人看我瘦弱好杀，不少人都打了我的主意，我也曾胆怯过，差点死在突厥人的弯刀下。”
“昔日习武时有一小伴，名唤大柱，我第二次上战场时，他为了替我挡刀，死在了我面前，从那时起，我开始下定决心，一定要够狠，不能再让人为保护我而死，只能我去保护他们。”
殷景锡听她细细述说，不自觉拥紧了她。
邬璇轻笑出声，“爷，你不必紧张，从那以后，我当真没有让人为保护我死过，反而，我越挫越勇，凭实力拿下的七小将之首。”
“可不是浪得虚名哦。”
“阿璇，刀剑无眼，总不会每次都能安然无恙。”
邬璇点头，“是，所以必须足够强大。”
“爷，是不是北境又有突厥异动？”
他近日以来的异常，让她无法安心。
皇家军队总长将军年事已高，青年才俊之辈暂时没有背负得起重担之人。
副将多是未上过战场的，经验不足。
邬家军诸多首位均不知去向，如今情况是，国有兵力，却无将才。
殷景锡没有瞒她，“是，有几小股暗中势力蠢蠢欲动。”
“人数可多？”
“不多。”
邬璇略微沉思，“可有侵扰百姓？”
“暂未。”殷景锡现在忧心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目的，已经一个多月，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爷，请准我书信，将其余几人均召回。”
她虽心里怨他，但一码归一码，百姓安危重要。
“阿璇，如此算是我利用你。”殷景锡没想要算计到她这一层。
“爷多虑了，他们也总归要有个名正言顺的逃营免罚理由，否则，朝堂上那群迂腐，光是唾沫都能淹死人。”邬璇想起孙太傅，脸上颇为嫌弃。
说做就做，邬璇还是坐在殷景锡身上，转过了身子，面对书桌，取了纸笔，开始书写。
一封寄往锦州给都邵，一封寄往惠州给段进，一封寄往冀州给庄尧。
夜色渐暗，邬璇不想殷景锡明日晨起还要往庭芳宫过来，提议歇息在御书房后面的寝室，殷景锡同意。
宫人替邬璇沐浴完擦拭湿发时，殷景锡已经沐浴好擦干了头发卧在床上看书。
邬璇擦干了头发，宫人相继退下。
邬璇爬上了床，翻身往里侧，“你在看什么书？”
殷景锡给她看，是前朝孤本。
“帝王竟然看禁书？”邬璇嗤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罚。”
殷景锡让她起来，自己也站在了床面前，掀起床垫，下面露出床板，殷景锡抬起床板，床身空着的地方，满满的禁书。
邬璇笑出了声，“爷何时珍藏的？”
“继位第二年。”殷景锡拿出一本有关苛捐赋税的孤本，“写这本书的人，在前朝，被人称为佞臣。”
邬璇来了兴趣，拿起那本书，翻看了几页，上述内容确实有理有据，但终其目的，都是为了百姓考虑。
“大概是动了别人的利益，所以被诬陷了？”邬璇问殷景锡。
殷景锡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如此，从俸禄与他的家世来看，他确实是个贪官，他之富，胜比国库。”
邬璇讶异，殷景锡继续说道：“那时，他对钱财已然无所追求，他无需从百姓身上获取任何利益，自然能够为百姓考虑。”
邬璇能听得懂，他与百姓无任何利益纠纷，所以能为百姓考虑。
“那他这番言论想必是惹恼当时在位的帝王了？”邬璇翻着手里的书。
殷景锡点头，“是，被前朝皇帝查处贪污之罪，因其贪污数额过大，罪无可恕，受了车裂之刑。”
“政策没有得到施行，他依然还是奸臣，是么？”邬璇问殷景锡。
殷景锡“嗯”了一声，“我如今想要参照其中部分施行，但突厥若是此时来犯，打战需要不少钱财，自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