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听书
滟柔见邬璇不答,追问道:“璇姐姐莫不是不想见我?”
邬璇哪里不是不想见她,只是她去京都,如何立足不说,自己又怎么可能随意出宫来见她。
她不忍心她奔波而已。
殷景锡清楚邬璇心里所想,淡然开口,“她并非不想见你,只是不想你劳累,你去到京都,如何生存?”
殷景锡并未将头转回,依然看着楼下弹曲的女伶,“你的技艺,并非上乘,在京都,难登大雅。”
邬璇瞪了一眼殷景锡,“滟柔的技艺很是不错,她有许多弟子。”
闻名天下的名伶出自宜州,殷景锡早已听过她的曲,滟柔比之那人,确实有很大的差距。
“有弟子不能证明技艺过人,你若是想去京都深造,可到城西教坊寻沈教头,他会引荐你去太常寺。”
殷景锡言毕,邬璇与滟柔惊呆在原地。
太常寺直属朝廷,哪能那么轻易进去,若是真的进去了,滟柔此生无忧。
邬璇来不及多想,赶紧替滟柔答应了下来。
“那如此,我与滟柔先谢过夫君了,只是,滟柔没有任何信物,去找沈教头,他如何能信滟柔所言?”
邬璇在为滟柔求个保障,殷景锡听得出来,“夫人不必担心,宋同即刻起,会陪这位姑娘一起。”
一道身影乍现,被唤作宋同的暗卫现了身,气息轻盈,步伐沉稳,是了不得的高手,邬璇心里一惊。
宋同向殷景锡行礼,“属下听令。”
殷景锡的暗卫直属于他自己,除殷景锡外,不听从任何人安排,也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姑娘不必担心,宋同平时不会现身,不会与你困扰,他会一直护送你到太常寺。”
殷景锡话音刚落,宋同提步,往外一跃,已经不见身形,邬璇心里暗暗佩服。
殷景锡陪邬璇与滟柔坐了半个时辰,又添了一屉包子,殷景锡这才带邬璇离开。
“陛下可有想吃的餐食,今日欠了你两个人情了。”邬璇微微侧目抬头,看向身边拉住自己的殷景锡。
“没有,你若是有,我陪你去。”
“那陛下的人情,该怎么还你?”
殷景锡轻轻握了她的手,“夫妻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邬璇打了个寒颤,这人真不像平日的殷景锡,心肠好得叫人恶寒。
殷景锡没有逛过南甸,今日日头舒服,太阳不辣,人也不多,邬璇带殷景锡逛了街,并未重点与他介绍邬家的铺子都是哪些,担心殷景锡心里记下,暗地里使坏。
邬璇带他逛了字画馆,成衣铺,古董店,文玩铺子,又带他吃了些小吃,最后去茶馆听书。
这说书的先生真的绝了,每次都要以景帝开头,添油加醋的夸赞一番。
邬璇打趣,“这说书先生求生欲可真旺盛。”
“他不说些好话讨好我,如何能在茶馆立足,顺应朝廷大势,总归没错。”
邬璇黯淡了眸色,邬家不也顺应你了,结果呢?
呸!说得好听,信你个鬼!
说书先生吹了一盏茶的殷景锡,方才开始步入正轨。
今日说的是邬家将的故事。
邬璇微微皱眉,“没什么好听的,走吧。”
“无妨,先听听。”殷景锡不为所动。
邬璇只得坐下,听着说书先生拍板开口。
“尔等只知邬大将军,可知邬小将军?”说书先生故弄玄虚。
听书的人纷纷回应,“怎会不知,那可是咱们唯一的女将军!”
“是了,平日你们听的,多半都是大家熟知的,今日,老夫要与你们说件大家都不知道的!”
说书人重重一拍醒木,“你们可曾听过邬小将军在高阳郡的轶事?”
众人纷纷摇头,这倒是新鲜的,确实没听过。
高阳郡!真是不好的回忆。
邬璇闻言脸色煞白,拉了殷景锡要走,殷景锡按下了她的手,“且听听,若是你不高兴了,我自会处置他,我绝不容许,有任何人污蔑你。”
说书先生道:“此事知道的人甚少,大家都知,邬小将军本就是女子,对吧?”
说书先生故弄玄虚,“其实,邬小将军进宫之前,早已心有所属!”
他故意停顿,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见时机差不多了,才继续道:“只是,小将军喜欢的那人,并非咱们魏国人!”
堂内一片唏嘘之声。
邬璇也有些好奇,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竟不是魏国人?
“小将军是景帝定下的凤后,自知与那人绝非可能,两人这才了兵戎相见!”说书先生言之凿凿,听书百姓深信不疑。
邬璇笑出了声,这哪跟哪?
她还以为,说书先生会说她当年脑子一热,放走了突厥王子的事!他是后来的继任者。
此事若是爆出,牵连甚广。
说书先生见听书的人均是一脸好奇,悬念布置得差不多了,这才继续道:“小将军心里挂念那人,便是突厥极为出名的战将,贺鲁部的哥达尔!”
茶馆内一片哗然,邬璇黑下了脸。
殷景锡略显玩味的看向了她,“你心悦哥达尔?”
邬璇只差将茶碗里的热茶都泼向那说书先生,很是恼火。
“无稽之谈!这说书先生,当真只会胡说!我再怎么眼瞎,如何能看得上哥达尔!他生得粗狂,声如擂鼓,可怖如斯。”
说书人一拍醒木,“尔等不知,咱们的小将军,对这位突厥的战将,有多深情,所以才三擒三放,故意引起哥达尔的注意。”
邬璇翻了一记大白眼,当时确有此事,三擒三放是真事,只是为了羞辱哥达尔而已。
不等说书先生继续,人群开始哗然,众人纷纷开口,谩骂之声此起彼伏,皆是为邬璇说话的。
邬家将忠肝义胆,如何会为了敌国战将辱没邬家名声!
说书先生确实道听途说来的,是他故意加了男女之情,想要多讨些赏钱来着,不想,竟引起了众怒。
邬璇听不下去了,觉得实在可笑,站起了身,“走吧,没什么好听的了。”
殷景锡示意她坐下,暗地里挥了挥手,随即,数十黑甲卫冲了进来,威风凛凛。
霍鼎看向被扣押的说书先生,“污蔑当今国母,按律当斩!”
说书先生拍再多景帝的马屁也没用了。
黑甲卫是帝王禁军,出现在此,绝非偶然,聪明的人幡然醒悟,南甸来了贵人!
邬璇自然知道是殷景锡的手笔,“算了,他本来就是靠嘴糊口,难免有错口的时候,他夸了你那么多好,且饶了他吧。”
“你不在意?”
邬璇淡笑,“说的又不是真的,何必与他计较,你此次若是放过了他,他肯定能知恩图报,说不定还能将我歌功颂德一番。”
殷景锡看向霍鼎,挥了挥手,霍鼎领命,让扣住说书先生的黑甲卫松开了手。
霍鼎声音冷冽,“尔须管好你的嘴,不得再胡言乱语,今日主子饶你,若是再有下次,定然不饶!”
说书先生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哪里还敢再说,闻言把头磕得空响,直呼再也不敢了。
邬璇见殷景锡依旧沉着脸,拉了殷景锡的手,“好了,不要生气了,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未能守护住你的名声,是我的无能。”殷景锡看着拉住自己的纤纤玉手,眉眼舒展。
邬璇眉眼弯弯,挽住了他的胳膊,“好了好了,不必因为这种小事坏了今日的好心情,我带你逛逛南甸的红楼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