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滟柔
殷景锡同邬琦钰站在楼下，邬琦钰一直再往后退，被殷景锡一个眼神制止。
邬琦钰是真的不敢离这位大爷那么近啊！
在家用膳的时候，他都坐得远远的，这位大爷肯屈尊纡贵与邬家人坐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众人没有料想到的，他一点架子也没有。
邬璇下楼来的时候，殷景锡正在瞪邬琦钰，邬琦钰一脸委屈。
邬璇走上前去，问殷景锡，“他惹你了？”
殷景锡“嗯”了一声，“我觉得主簿的职位还是不妥，再过两月不是要乡试了？琦钰还是好好备考吧。”
邬璇想想觉得也是，挽住了他的手，“你说是就是，琦钰可听见了？”
邬琦钰已经放弃了抵抗，今天就不应该出门！诸事不宜！
“是，姐夫说的是！”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哪里能容我们这些小百姓说不！
邬琦钰面如死灰，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被打扰了，你没吃饱吧，可还有想吃的？琦钰也可一起。”殷景锡任由邬璇挽着，心情愉悦，看邬琦钰这个朽木也顺眼了许多。
三人走出了珍馐记，殷景锡下楼时，便有暗卫现身去付了膳单。
邬璇确实没吃饱，略微想了想，“周记的面点。”
殷景锡看向了邬琦钰，“一起？”
邬琦钰哪里还有心思，“姐夫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了，我忽然身体不适。”
邬璇暗笑，“那你先回去吧，要给你带一屉么？”
邬琦钰摇头，“不了，堂姐你们先去吧。”
邬璇没有勉强他，看着邬琦钰离开的背影，像极了霜打的茄子，暗暗好笑。
邬璇松开了殷景锡的胳膊，殷景锡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人多，别走散了。”
人多？
邬璇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哪里多？
赵媛馨与苏喜悦告别，同随行丫鬟，不远不近的跟在殷景锡同邬璇身后，两人早已察觉到。
“你的桃花要开了，要不要一起迎回去呢？看在赵知州的面份上，我帮你照拂一二。”邬璇轻笑。
殷景锡握紧了她的手，听她语气淡然，心里并不好受，以前她善妒，看他后宫里哪个女子都不顺眼，现在心里没他，他与哪个女子在一起，她都无所谓。
“不必操心了，你若是有闲暇时间，倒可以多花些心思在我身上。”
邬璇轻挑眉头，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悦，转瞬即逝，“你又不缺什么，我白花些心思反倒是累赘，不必勉强。”
殷景锡气质出众，邬璇今日打扮娇俏，两人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殷景锡右手拉着邬璇，左手做了动作，暗卫领命下去，暗地里将赵媛馨隔开。
约莫步行了百米，就到了周记，殷景锡给她点了两屉包子，一屉肉馅，一屉豆沙馅，她口味偏酸甜，不喜辣。
邬璇将每屉包子的第一个，都夹给了殷景锡，殷景锡没与她客气，细细品尝，南甸美食确实多，味道不差。
今日周记店庆，请了名伶来演奏琵琶曲。
邬璇认识这名伶，为她送去了清茶，名伶芳名滟柔。
送茶的小二指了指二楼的邬璇，滟柔抬头，看见了二楼的邬璇，只觉邬璇今日似有不同，似乎更加娇艳，滟柔眉眼带笑，向邬璇点头，邬璇回以微笑。
滟柔生得艳绝，回眸一笑百媚生，众人看呆。
“你认识？”殷景锡问她。
“嗯，认识很多年了。”
邬璇两年前回来南甸，也不曾想会在这里遇见滟柔。
邬璇是进宫前在叶城初遇的滟柔。
叶城靠近北境，莽荒之城，那是邬璇在大漠的最后一战。
滟柔是个苦命的人，生父死后，生母改嫁，所嫁非良人，没几年就被虐待致死，继父好赌，滟柔被继父玷污，事后卖到了青楼，青楼出事，滟柔被辗转卖到了叶城。
邬璇初遇滟柔那会，她已经被人转了好几手，卖到了军营，受人欺辱，被打得奄奄一息，一心求死。
邬璇将她救起，革除了欺辱她的士兵，带她寻了叶城里几个卖过她的人，侮辱过她的人，将其一一杀死。
她问她，可还想死？
她回她，她想活。
邬璇将泪流满面的人提上了马背，带她看了大漠落日。
两人在野外住了一夜，听了一夜狼嚎，邬璇又带她看了大漠的日出。
太阳从地平线一点点升起时，辽阔壮观，滟柔所有的悲痛烟消云散。
她问她，天下之大，她该往哪里去。
邬璇带她回了营帐，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了她，往南走，往西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从那以后，邬璇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两年前，在南甸的名伶馆，再次见到了她。
她过得很好。
她自小喜爱琵琶，南甸的琵琶，颇负盛名，她在这里，成了头牌，五湖四海皆有弟子，也算桃李盛开。
滟柔弹完了曲，让弟子继续弹奏，她上来了二楼，邬璇新添了包子，请滟柔入了座，与滟柔介绍，“我夫君。”
滟柔哪能不知对面人身份，但只行了平礼，殷景锡回礼。
“璇姐姐，我上月送香囊去邬府，邬大哥说你去京都了，现在回来了？”滟柔问邬璇。
邬璇道：“堂兄成亲在即，等他成亲完，我与夫君还要去京都。”
滟柔打量面前的男子，朗逸独绝，世无其二，也该是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的璇姐姐。
“那什么时候还回来呢？”滟柔很是不舍。
之前听说她被休弃回来，气极了，但后来听邬家大哥说数月前邬璇被夫君接走了，她还心里一喜。
现在看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只道两人只是当时有些矛盾而已，心里还是希望邬璇能与她的夫君和好，毕竟这人的身份，最为尊贵。
“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邬璇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两人均未看见。
滟柔微微一惊，“那璇姐姐要久居京都了？”
邬璇点头，将包子推近了滟柔面前，“快些吃，都凉了。”
殷景锡为邬璇点的包子她已经吃了，殷景锡自己也吃了些。
滟柔用帕子遮掩，吃了两个。
“璇姐姐以后可是要久居京都？”滟柔复问。
邬璇点头，“大概是。”
殷景锡在一侧未有任何表情，细细听曲。
“璇姐姐，若是日后我想去京都进修技艺，可能找到你？”
滟柔一直不曾与邬璇说，她几经辗转，都是因为想离邬璇近一些。
她是邬璇入宫后的第三年，才知她竟是名满天下的邬小将军，她还暗自懊悔过，军中只有这么一位女将军，不是那位，还能是谁！
她费了好些时日与力气，终于在肇州攒够去往京都的银钱，却得知她被遣出了宫。
滟柔找了曾跟过她的小将，费了不少银钱与力气，才得了机会拜见薛振，知她去往了南甸。
得亏薛振的银钱，滟柔这才顺利来了南甸，再度寻到她，见她过得安好，滟柔的心才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