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雅宴(上)
翌日,宁青璃风风火火把墨暝叫起来,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
四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宁祺玅这次还真的带了他的狐狸一起上路,
墨暝问:“青璃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宁青璃故作神秘,“暝哥哥,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你们前几日说的乔书羽家里?”
“暝哥哥,你记性可真好。”
“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人间天堂,世外桃源。”
宁青璃戳戳一旁貔貅的脑袋,“貔貅,你开心了么?这下带你出去玩了。”貔貅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墨暝不经意间抬头,与宁祺玅四目相对。墨暝脸颊有些发烫,故作镇定地扭过头。
马车停在了一道瀑布前,只见悬崖峭壁上的飞挂的约摸几十米宽瀑布,宛如一条白色巨龙,从天而降。撞击着岩石,水花四溅,犹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
宁青璃:“暝哥哥,到了,快下来吧。”
“到了?”墨暝有些疑惑,环顾四周,并未看到有人烟居住的迹象。
“暝哥哥,快走吧。”
他们都往瀑布走去。
宁青璃说:“无尘,这次你带进去我吧,我的好哥哥,暝哥哥就拜托你了。”
无尘:“小姐,你平时不是自己过去的么?“
“这次不一样嘛,毕竟暝哥哥不熟悉这里,万一他被这湍急的水流吓到了,该如何是好。无尘,还啰嗦什么,快带我飞过去吧!”
“墨公子,你会害怕吗?”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宁祺玅冷冷冒出一句话。
“不就是穿过一条瀑布吗?有何好怕的。”
“墨公子,你要记住,等下穿过瀑布的时候,切记不要有一丝害怕,否则我们无法穿过这瀑布。走吧!”
还未等墨暝反应过来,宁祺玅就带着墨暝朝瀑布飞去。
墨暝特地留意了几眼周围的环境。瀑布离两人越来越近了。
瀑布后是一座宽敞的山谷,漫山遍野向日葵和杜鹃花、桃花,山谷中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
廉鹿悠闲地走在灌木丛里,随处可见的野兔子。
宁青璃说的没错,这里果真是世外桃源,人间天堂。墨暝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没有一滴被水淋过的痕迹。
他想:我们不是穿过瀑布么?为何我的衣服是干的?莫非山谷外的那条瀑布是障眼法,瀑布根本不存在?
宁祺玅看出了墨暝的疑惑,“瀑布是障眼法,也是烟雨楼的结界。若要过瀑布,靠近瀑布时,心里不可有畏惧,否则无法穿过。”
“原来如此。”
宁青璃说:“你们总算来了。暝哥哥,前面就是烟雨楼了。”
芯儿:“宁公子,宁小姐,你们可算来了,谷主等你们很久了,芯儿这就带你们去找谷主。”
一进烟雨楼,一股酒香沁人心脾。一路上,随处可见侍女在搬着酒坛和酒杯进进出出。
桃花树下,十几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身,不时向坐在不远处的乔书羽抛媚眼。
恨不得他多看自己几眼,乔书羽遂向她们抛了几个飞吻。
女子1:“谷主,你就喝一口人家的酒嘛!”
女子2:“谷主,讨厌,你都不看人家一眼,不理你了。”
“乖,别生气,我这就好好补偿你。”乔书羽说罢,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女子1:“谷主,讨厌,人家也要嘛。”
乔书羽搂着她的腰,“哈哈哈,莫急,一个个来。”
女子2:“人家一定会好生伺候谷主的。”
宁祺玅他们走近花丛中,只见不远处十几名女子和一名男子在花丛中饮酒、嬉戏。
宁祺玅挡住宁青璃的眼睛,“青璃,别过去。无尘,带小姐到其他地方等我。”
墨暝说:“宁公子,我和宁青璃先离开。”
宁青璃打掉宁祺玅的手,“暝哥哥,不必了。哥哥,有何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见过,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么怕你好兄弟的形象在我心中一落千丈么?”
宁祺玅对乔书羽怒道:“乔书羽,我们都到了,你是这般待客之道的?”
乔书羽慵懒一笑,“宁阁主,你可听过春宵一刻值千金?宁阁主可否要一起风流快活。”
“胡闹!风雅会就要开始了,你作为烟雨楼的主人,此刻竟在这里风流快活,让他人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宁阁主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解风情。”话语刚落,花丛里的男子推开身旁的女子,笑着朝宁青璃走来。
宁青璃说:“书羽哥,你大白天的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也不嫌害臊。”
“青璃,这可是你书羽哥哥的地盘,有何害臊?况且我们只是饮酒而已。”
“我们若是晚来一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做什么?白日宣淫!哥哥,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好兄弟,你还想撮合我们,恐怕是想害死你妹妹吧。”
“青璃,书羽并非你想的那种人。”
“哼,你就使劲给他说好话吧。”
貔貅在一旁玩耍。
乔书羽说:“宁阁主你的狐狸也带了,它看起比之前胖了不少呢!”他注意到墨暝,“咦,这位美人是?”
宁青璃把墨暝护在身后,“书羽哥,你别打他主意,他是我哥哥的心上人。”
“青璃,别乱说。”宁祺玅说。
“啧啧啧,宁阁主,不过才三个月不见,你哪认识的美人?还真是一大奇闻啊!海月阁的孤寡老人宁祺玅,身边第一次站了一个如此美丽的人。说不是你的心上人,我乔书羽都不信。”
乔书羽看着墨暝,拱手作揖,“在下乔书羽,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
“在下墨暝。”
乔书羽转头对宁祺玅说:“墨公子生得如此玉树临风,宁阁主,你说书羽是否还有机会?”
宁青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乔书羽看到生得好看的人,就会厚着脸皮凑上去说这话:“xx姑娘生得如此美丽动人,不知书羽是否还有机会?”她听了不下几十次。
她不明白,她的纯情哥哥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成为朋友,还动不动就要撮合他俩的姻缘。
宁祺玅回道:“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若是情投意合,问我做甚?”
宁青璃生气道:“哥哥,你怎能说出这番话。人家辛辛苦苦给你做媒,你倒好,推得一干二净。”
乔书羽:“宁阁主,你也知道我最爱的是美人和酒,你这样说我会当真。言下之意,书羽还有机会。”
宁青璃深知乔书羽的性子,感兴趣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他/她。
宁青璃不免有些急了,“书羽哥,你别听我哥胡说。”
墨暝说:“宁祺玅,即使你不喜欢我,也不能把我推给别人吧。”
宁青璃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乔书羽打趣道:“啧啧啧,瞧,宁阁主,墨公子气得直呼其名,一般人多叫你宁公子吧!江湖中人也多称你为宁阁主。跟你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你的大名,你还说你们没有关系?”
乔书羽托腮,问宁青璃:“青璃,难道书羽哥哥很差么?你为何一脸嫌弃你书羽哥哥?”
“书羽哥,除了哥哥以外,我最崇拜你了,我哪敢嫌弃你。”
芯儿:“谷主,宾客到得差不多了。”
“再不去风雅会,我这个主人,恐怕既要落得招待客人不周的名声了。宁小姐,宁阁主,墨公子,我们先走了。”
乔书羽走后,墨暝问道:“青璃姑娘,风雅会是什么?”
“风雅会,书羽哥每年都会邀请一些风流才子、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以及他的酒友,大家一起品酒呗。风雅会上酒的种类应有尽有。你见过的没见过的酒,都会出现在风雅会上。我每年都会喝得烂醉如泥。风雅会当然少不了书羽哥最喜欢的对对子,偶尔谈诗词歌赋,其实风雅会前三天是品酒,第四天则是对对子。”
“既然主要是品酒,为何不叫品酒会?”
“这个嘛,我也不知。不少才子皆想借风雅会一举成名,你想想把有着天下第一对子王,比下去该有多威风。不过他们每年都会失望而归,但每年总会有几个初出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嘛,其余的文人才子就热闹而已。除此之外,他还有“酒圣”之称,千杯不倒,我从未见书羽哥醉过呢。”
“这么厉害?”
“否则书羽哥怎敢自称“酒圣”呢。”
墨暝不由得默默在心里念叨:一般什么诗仙、诗圣、茶圣都是后人或者他人所取,竟自称“酒圣,真是太狂妄了。
风雅会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阿闵,你在这里,可让为师好找。”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想想就知道是墨暝的师父玉嵇。
宁青璃不可置信地看着玉嵇,“师父?暝哥哥,他看起来和我哥哥年纪不相上下。真是暝哥哥的师父吗?”
玉嵇说:“如假包换。在下玉嵇,想必这位是宁青璃姑娘吧?阿闵在书信里提过你。”
墨暝内心:呵呵,师父还真是说大话不脸红,我何时给他写书信了?
玉嵇继续说道:“宁姑娘幸会,这几日有劳宁姑娘对爱徒的照顾了。”
“你是如何进来的?”墨暝问。
玉嵇直视他,“阿闵,你说说可有为师去不了的地方?”玉嵇凑到他耳边低语:“自然是来看阿闵的心上人宁祺玅了。”
墨暝嗤笑道:“师父又在开玩笑。”
乔书羽:“诸位朋友,风雅会就要开始了,诸位请入座吧!”
风雅会上,宾客们觥筹交错。
乔书羽说:“诸位好友,各位肯给乔某面子,乔某感激不尽,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好友海涵。这杯酒乔某敬在座的诸位。”
宾客:“乔公子说笑了,多亏了乔公子所办的风雅会,我等才能品尽天下好酒。”
另一个宾客举杯说道:“是啊是啊。”
“乔某能以酒结识诸位,着实有幸,诸位好友不必拘礼,尽管痛快喝。”
墨暝坐到宁祺玅的身边,师父则坐在墨暝的不远处。
江湖侠士:“乔公子既然说话了,大家可不要客气呀!”
“对,我们把烟雨楼吃空再走!”
乔书羽豪爽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吃不空不许走!”
江湖侠士拍马屁:“乔公子广善结缘,朋友遍布天下,江湖中朋友最多的,可不就是乔公子吗?”
“乔公子为人慷慨大方,不拘小节,每年都举办一次宴会。”
“江湖中各路豪杰不论身份,大家广聚一堂,只管吃喝玩乐。”
李冲:“就冲你这点,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在下李冲,敬乔公子一杯!”
江湖侠士嘲讽道:“你哪门哪派?乔公子朋友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李冲愤怒:“你!”
乔书羽举起酒杯,看向李冲,“相逢即是缘,好,李冲,干了这杯,我们就是朋友了!大家都是朋友!莫要伤了和气!”
江湖侠士笑道:“乔公子说得对,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我向李公子你赔罪!”
“我也没放心里,来,干了这杯,大家就是朋友了!”
宁青璃对墨暝说:“暝哥哥,你看,书羽哥酒肉朋友就是这样来的。他经常三言两句就能化解矛盾,我觉得他挺适合去当和事佬的。他若是行走江湖,江湖能少多少纠纷!书羽哥,钱多,女人多,朋友多。”
“那你哥和他成为朋友,也是因为风雅宴吗?”
“不是,他们早就认识了,我也纳闷,哥哥那么闷的一个人,为何会跟书羽哥成为朋友。”
宁祺玅把桌上的一盘肉递到貔貅跟前,“貔貅,这些肉都是你的。”
他对他的狐狸可真好,墨暝一个大活人在旁边,他都视若无物。
墨暝指着右手边上的酒问道:“宁公子,这是什么酒?”
“相思酒。心中若有思念之人,饮相思酒则易醉,思念之情愈深,则醉得愈快。”
墨暝指着一旁的酒问道:“这是何酒?”
“菊花酒。《西京杂记沂己载》,汉高祖时,宫中“九月九日佩茉萸,食莲饵,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重九时节饮菊花酒。”
“原来如此。”
“这坛又是什么酒呢?”
“桑落酒。“十月桑落时者,酒气味颇类春酒。”桑落酒乃桑叶落时取井水酿制而成。”
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金茎露……今日墨暝倒是认识了不少的酒,着实大开眼界。
“宁公子,没想到你对酒了解的还挺多。”
“墨公子过奖了,我只是略知一二,要说知酒,书羽才是第一人。”
“宁公子何必自谦。”
也许是因为今日他的话出奇的多,墨暝敬了他一杯接着一杯,风雅会上墨暝喝了不少相思酒。心中若有思念之人,饮相思酒则易醉,思念之情愈深,则醉得愈快。墨暝心中所想之人,是他的妹妹。一杯,两杯,三杯……
宁青璃问道:“暝哥哥,你怎么了?”
“青璃姑娘,怎会有两个你?”
“暝哥哥是醉了吗?”宁青璃看着宁祺玅说:“哥哥,暝哥哥喝醉了,劳烦哥哥你把他送回屋子。”
“这……”
宁青璃叹气,“哎!暝哥哥把一坛的相思酒喝完了,估计是在思念什么人吧。”
宁祺玅对乔书羽说:“书羽,我先送墨公子回房休息。”
一旁的无尘心想:公子怎么又多管闲事了?莫非公子对他真有意思?
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勾起了墨暝多年前的记忆。
“滚!别碰我!”墨暝的下腹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几乎令他昏厥,他紧紧咬着下唇,想站起来,却无济于事。
愈来愈痛,疼痛感刺激着墨暝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汗珠顺着脸颊滴在雪地上。
宁祺玅看着墨暝失去血色的脸颊,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墨暝此时很虚弱,“你竟敢对本公子下毒!卑鄙!给我滚!”
宁祺玅将墨暝抱起来了。
墨暝吼道:“你要做什么?快放本公子下来!”
“带你回海月阁!”
墨暝威胁他:“快给本公子解药,否则我杀了你!”
“解药不在我这里,我先带你回去换身衣服。”
墨暝想挣开他的怀抱,可疼痛感侵蚀全身,早已失去了力气,只好任由他抱着。
“你叫什么,敢报上名来吗?”
“宁祺玅。”
“宁祺玅!他日,本公子定要你将今日之仇十倍讨回!”
墨暝的回忆结束。
宁祺玅将墨暝放在床上,月光洒在床头,透过窗户照在墨暝身上。不知是月光的原因还是宁祺玅有些醉了,他总觉得此刻的墨暝比方才美了几分。
墨暝确实是个美人,世间难得一见的尤物,美艳不可方物。
此刻,他有些动心了。
宁祺玅摇头笑道:“是喝太多了吗?为何会对他产生这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