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回忆中的线索

    无限抓着那个悬浮的玻璃器皿朝着普安吉走去，他本想把那东西塞到她手上，但那玩意一接触普安吉就变成没有实体的东西，穿过她的身体后，再一次漂浮在程阳头侧。

    但就在此时那悬浮的玻璃器皿闪过一线红光，一段不属于程阳的记忆钻进了他的脑袋。

    “从今天起，你就不叫安吉尔了，记住了你叫普安吉莫斯，懂了吗？”

    “所以，安吉尔你今天开心吗？”

    “不开心……”

    一阵稚嫩的女声过后，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一阵鞭笞声，最后一阵抽泣。

    “安吉尔，你今天开心吗？”

    “我……不……”

    鞭笞声过后，抽泣过后。

    “安吉尔？”

    “……”

    “那安吉尔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

    “普安吉莫斯？”

    “嗯……我在。”

    “那个女人是谁？”

    “妈妈！”

    随后又是一阵抽泣声，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位妇女的惨叫，孩童哭泣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个女人是谁？”

    “你不认识她对吗？安吉尔？”

    “……”

    “哦，可爱的小普安吉莫斯，你不认识她对吗？嗯？那是你的弟弟吗？”

    “我……我不认识他们……教皇大人，我想回教堂祷告了。”

    “我聪明的孩子，『善』之主会保佑你的，我们最可爱的圣女小姐。”

    最后在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中，小女孩坐上了马车，在那位教皇宽松衣袍的阴影下，朝着繁华的王都行驶而去，但这时候她并没发现，她父母的身边少了一个小男孩。

    之后那个女孩每天的食物就是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东西，那些东西在餐盘中时刻蠕动着……那些东西像是一个生物的内脏，至于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每次吃下那些东西她的背就会感觉到一种撕裂的疼痛。

    不过每次吃下那些东西她都会被蒙住眼睛，她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她的背后割下了什么。

    她每一次只能听见那位教皇在她耳边低吟着：“尊贵的圣女小姐，您现在所承受的苦痛，都是『善』之主指引。

    您伟大的奉献，将为这个世界的人们走向幸福领航，你所遭受的苦痛正是前人之贤者们所承担的痛苦。

    伟大的圣女，伟大的『善』之主，愿她指引您，终有一日在您使命到来之时，伟大的『善』将重临人间，瓦解人们的痛苦，让人们重新走向永远的幸福乡，所有人承受的，都不可能比您肩上的责任要重，就算是那些神使也不可能。”

    这段话，普安吉听了20年，她在24岁之前一直被关在一个教堂的隔间里，除了日常的祷告与用餐会前往外面，其他时间全在隔间内听着前来寻求赐福的人们不一样的祷告词，不过他们所求，大抵都是为财为权。

    直到16岁那年，她才从那小隔间里正式以圣女的身份，面向王国的人们宣读出她人生第一份祷告词。

    她承受着那份全国人民的崇拜，教会不知道在她耳边呢喃了多少次。她就是主的化身，她能带着人们走向真正的幸福。

    她自己也信了，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无知，她对此深信不疑，小时候可能还会在夜里悄悄哭泣，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也不再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自信，无与伦比的自豪突然出现在她的心中。

    人生的目标，价值在那一刻已经被打上了标签，那是自愿奉献，她是神的化身，她能成为灾难到来时救世的存在……

    随着程阳的视线再一次看清那玻璃器皿的样子，但这时候那玻璃器皿上居然反射出一张让程阳无比熟悉的脸。

    接着一阵芳香入鼻，又是那舒服的让人自愿沉沦在她怀抱的感觉。

    普安吉莫斯呆愣着看着，周围那些小植物迅速长出枝叶。

    程阳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善』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她站在那些依旧蓬勃生长的植物上，她轻轻一跃，像一张柔软的绸带在抱起普安吉莫斯后，朝着程阳微笑。

    程阳赶紧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清醒之后，一阵睡意袭来。

    程阳睁开眼发现『善』正端坐在自己身前，她手中捧着一朵绽放的粉色花朵，见程阳起来后，她把那朵粉色的花放在那小溪上，任它飘向远方。

    『可爱的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程阳有些愣神心里想着这『善』之主又找自己有什么事，如果上次是她觉得自己有意思的话，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是哦，我确实感觉你很有意思，我可爱的孩子哟。』

    “嗯？”

    『主殿能读懂人类内心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虽然我也不是很想……但我真的忍不住啦。』

    ……

    『嗯，说说正事吧，虽然我大概猜到你的主殿是谁了，不过那家伙那么神秘，连我都极难观测到祂。

    你现在肯定不知道你来这边到底是干什么的吧？

    你身上的那东西可是主殿直接赐予你的神迹哦，有些时候顺着那躁动的内心可能就是有所指引哦。』

    “我有个问题，那玻璃器皿不是你的神迹吗？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你的代行者，但为什么那东西……嗯？那东西是我的主点放那边的？”

    『确实不是我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什么，真是奇怪，那小玩意我居然没办法解析。』

    『不管那么多啦，你通过那个小玩意看到了什么？』

    “普安吉的记忆。”

    『对对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

    『你也没必要觉得愧疚，可爱的孩子，这个世界你所求而不得的，或者亲眼看着自己的期盼被摧折，不是很常见吗？

    就算她信念崩塌了，就算她之前是所有人的焦点，但在这样混乱的世界，还不是只能被别人伤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怎么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阳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面前『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用嘴撕扯着她头上那块丝巾，模糊不清地说道。

    『但我心痛啊，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被那些家伙从小虐到大，呜呜呜，你还要当着她的面，把那东西拿走，好可怜，都怪那群怪物，迟早我要把它们的定命粉碎！折烂！呜呜呜，我要好好抱抱那个女孩子……』

    “嗯？”

    紧接着一道白光扫过，等程阳视线再次清晰之时，普安吉莫斯已经不见了，程阳也明白了『善』之主的意思，帮到这份上了再不有所反应就真的太蠢了，他开始回忆脑子出现的记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就比如那扭曲的食物……黑水……外面的城镇……

    普安吉莫斯仅是一个引子，那『未知』绕了这么多的圈子就是为了这一刻吧？但他不明白『善』之主之前所说的自己不是自己是什么意思，以及天空的反常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阳从遗迹里走了出来，骑着马在城市的废墟里闲逛，不过正如他想的一样，这座城市的人不可能被全部杀光，他慢慢走进最边缘的城市，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黑色的焦炭中。

    走了好一会，他瞧见远处山巅上的焦土，远处倒下的石柱黑里透着白，山巅的最高处，只有一个『善』的雕像依旧屹立在高处。

    程阳绕着山路慢慢到了山顶，坐在石像旁边说：“你要不直接和我说我该干什么得了。”

    『不行哦。』

    “唉哟我滴妈呀……”

    程阳被这突然蹦出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视线转到『善』的雕像那边。

    『不在那边哟，我在这快看我，我在这里。』

    程阳看着手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杯子，它飘在程阳身侧。

    程阳指着那个玻璃器皿。

    『这里好有意思，诶，那个小方块是什么？』

    “嗯？你能进去？”

    『怎么了？不是很容易吗？多亏了你的定命不是很稳固我才能撬开一点小缝进来，哎呀呀，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

    说完程阳又来到了那个属于『善』之主的小领域，此时她发现『善』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肿了一块，她的身边普安吉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她的腿上熟睡。

    『呜呜呜，好痛，你那个主殿我惹不起，还连续打了我六下，还只打一边。』

    “话说，你撬我定命干什么？”

    『嘿嘿，这不是看你好好玩，想把你撬走吗，然后他就出来打我了。』

    “……”

    『我再接再厉迟早把你撬到我这边来，唉哟……啊啊啊啊啊啊……』

    程阳两眼一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那雕塑旁边。

    『呜……他又打我了，好气哦。』

    “嗯？你不怕被打啊？怎么还在里面。”

    『我和祂说好咯，如果只是帮忙不说闲话就让我留着，嘿嘿，继续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阳骑着马往山下走。

    『呜……好疼，你要不要啊啊啊啊……不说了不说了，我看看。』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城墙那边。”

    『你不是知道吗？你还问我，哦……等你走了我还给把这姑娘放出来。』

    『我可和你说哦，你别被其他主殿给骗了，他们都是骗子，专门骗你这种小孩的。』

    就这样在『善』之主一边介绍她这边福利的同时，程阳慢慢朝着城墙那边走去，谁叫『善』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交响乐一样，一路上有人说说话也不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回答，准确来说他发现他说话之后，好像会被脸上那面具给屏蔽了声音。

    但他知道那应该不能算是讨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