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阴镖
离了玄虚门,秭归心中仿佛也没了方向。师父要他即日便到无量山寻逍遥仙,可这磨磨蹭蹭已耗了快百日,他又出新月玉佩,深感自己的身世与无量山有关,不知为何,他心生惧怕之念,迟迟不愿前往。
反正玄虚门离无量山有上千里,就慢慢走吧。管他猴年马月到。不过临走时青云师兄除拿了换洗的常服给他,也带了些盘缠,师兄告诉他,玄虚门平日用不到银钱,这些都是师傅下山算命带回去的,虽不多,用上三五年总是够了。当时秭归就琢磨,算命这营生也挺赚钱的,早知再跟师兄们学学算命之法也是好的。
走走停停了几日,总算到了一个大一点的镇,秭归在一个茶摊要了一碗茶,从包袱里拿了一个烧饼吃着,茶摊的小哥对秭归很是恭敬,一口一个道长的叫着。秭归心里暗暗高兴,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尊重过。也庆幸幸好管住了自己嘴馋,没去酒楼里要只烧鸡,不然可真有失这道长的身份。唉,眼见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连一顿好的都没吃过,在家娘亲也养过鸡鸭,可为了换更多的粮食,自是舍不得自家吃的,玄虚门吃的更为清淡,还不如在家吃的有滋有味。
“你听说闻风镖局的总镖师死了吗?”隔壁桌的一胖一瘦两人小声议论着,
“他婆娘克死的?就说不能娶寡妇,他不吉利啊!”瘦子回应道。
“什么他婆娘克死的,这么大事你都没听说?”
“怎么回事?”
“听说这次闻风镖局押的是一趟阴镖,要说这阴镖,虽不吉利,但也从没听说过出事。这次轩辕镖师亲自押镖,没想到着了道,跟去的人一个也都没回来。”
“怎么这么玄乎啊?”
“还有更玄乎的呢?”胖子故意拉低了声音,“到了回镖的时日,轩辕夫人看镖师没回来,正准备派人去打听,结果”
“什么?太离奇了吧!”瘦子突然站起身喊了出来。
“你小点声!”胖子忙把瘦子拉着坐下,又往周围看了看,接着说,“你也别不信,今天闻风镖局正办着丧事呢!”
“闻风镖局,轩辕镖师?按说这城镇我没来过,可这名字怎么好像听过?”秭归听着他们谈论的对象,感觉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喊来小二问了句:“这是个什么地方?”
小二笑着说:“道长,这是镇北城!”
“镇北,镇北,镇北”秭归敲了敲头,突然想起:“是小时候那个徐寡妇,轩辕娘子。”
问了路,秭归急忙往闻风镖局走去,一路上,他回忆起当初慷慨给他娘找郎中,买粮食的那个和蔼的胖大婶。没想到有一日得见,竟是她家发生了如此恶事。
闻风镖局外,白布高挂,大门的左侧挂着门幡,细数来轩辕镖师也不过四十有二,秭归在门外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阍者见一白衣道人在门口停留,便上前问:“道长可是来送我家老爷的?”
秭归点了点头,“我母亲与轩辕娘子是同乡,今日听闻噩耗,特来给轩辕镖师上柱香,也代我母亲看望下轩辕娘子!”
阍者不敢怠慢,赶忙将秭归引入堂前。
灵堂装扮得很是简朴,看来也是急着办的丧事,并未大操办。灵前有母子二人穿着白麻斩榱跪坐着,那位妇人一定就是轩辕娘子,秭归先是给逝者上了三炷香,给家属行了礼。
“可是轩辕娘子?”趁母子回礼,秭归小心的问道。
轩辕娘子慢慢抬起头,仔细端详着秭归,“道长是?”
“娘子,我是二娃,镇南的二娃。”不过十年未见,李妇人憔悴得像是有五六十岁一般,这哪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徐寡妇。秭归不禁流下泪来。
“二娃?李嫂子的二娃?”轩辕娘子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她伸手刚要摸摸秭归的脸,可看到二娃的衣着又觉不妥,又将手颤颤巍巍的放下。
“嗯,我是二娃!”听到肯定的答案,轩辕娘子忍不住泪,抱着旁边的少年大哭了起来。那少年名叫轩辕谯,是秭归第一次见,看起来比他小上两三岁,虽稚嫩但脸上却有不符合年龄的刚毅。
快入夜,轩辕娘子才空下与秭归坐下来长谈,秭归把镇南城的事告诉了她,不过没有细说腹虫之事,以免让娘子心生恐惧。轩辕娘子听说李妇人已逝,又不禁伤心了起来,她这一生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去的早,嫁了徐官人不出一年就做了寡妇,又改嫁了轩辕镖师,这才过上十来年的好日子,可能真是自己命硬,克死了身边的人。
“娘子,我听说镖师死于非命?”秭归对在茶摊听说的事也不禁感到蹊跷。
“你也听说了?”娘子擦了擦眼泪,“二娃,我虽说是一介女流,但在镖局这十几年也是有些江湖见识的,我觉得我家老爷死的蹊跷。我昨日去官府报了案,官府来了仵作,今早告知我们说老爷及镖局的其他人,是死于劫镖之人的刀下,只是下令捉拿劫镖的山匪。可按照老爷死的时辰,是死于解镖之后回城的途中,如真的山匪所做,那为何不在送镖时劫杀?”轩辕娘子说出了她心中所惑。
“确是不合常理!”秭归也觉蹊跷,“听说这次押的是阴镖?”
“嗯。”娘子点了点头,“是城外的苗员外给早逝的儿子配的冥婚,说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找到这一个八字、年纪都配得上的早逝女子。光嫁妆、陪葬品,就足足拉了十车,就怕遇到山匪,所以老爷这次亲自出马,把镖局里拳脚功夫好的都调度上了。按说经营镖局这么多年,附近这些山匪我们多少还是知道底细的,我也想不出是哪座山上的匪人能把镖局的人杀的都如此干净?”
“干净?”
“是的,我看了,老爷和其他镖师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只是”娘子似不忍说下去。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都没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