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溪边之血

    秭归陷入了沉思：自己是不是也治不好了？其实治不治得好对于他现在而言倒是也无所谓，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娘亲已逝，养父也不知是否还在人间，也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这世间如再少他一人，也无人知晓。可镇南城的百姓要怎么办？都等死吗？他合上书，决定去九重山找玄虚子道长，说不定百姓还有一些生机。

    他将李妇人埋在了自家后院，立了墓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就带着溪边出发了。

    一路无话，虽说身体不适，但毕竟也是年轻，熬了3日终于到了九重山下，山下有个村庄，紧贴着村子，有一些看着特别简陋的茅草屋，隐约看到有不少人居住着，想必是之前听了玄虚子道长的话，从镇南来避难的。秭归虽是又饿又累，但他不知这腹虫是否会对常人有影响，因此并不敢进村。

    径直朝山门走去，又爬了半个多时辰，眼见天黑，终于见到了“玄虚门”，秭归拖着沉重的双腿用尽最后的力气叩了几下门，然后就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秭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子里是淡淡的檀香味。这时房门打开，是一名穿着白衣道袍的修行之人。他手里端着一碗药，径直走了进来。秭归忙起身下了地，无奈浑身无力，脚刚着地腿一软，又跌了下去。青云把药放在桌上，赶紧把秭归扶了起来。

    秭归不敢耽搁，急着说想求见玄虚子道长。

    青云叹了口气，说道：“师父你是见不到了！”

    “为什么见不到？早就听说你们玄虚门见死不救，镇南几万百姓，你们只顾自己逍遥，却不管百姓死活，算什么修行之人。咳”秭归急的直咳。

    “师父他，升仙了！”

    “眼见就要死那么多人，玄虚子他升什么仙？什么？升仙？升仙是说他死了吗？”秭归声音越来越小，他甚至不敢相信一个月前还在教他习字的先生转眼就不在了。

    青云点了点头，“师父他明知有悖天道，还是逆天而为。我们玄虚门所做之事，也并非你们寻常人能知晓的，玄虚门本就规定任何外人不得踏入山门一步，无仙根之人无福消受这山门之地，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那你们让我进来了？”

    “讷”，青云指了指秭归身上挂的锦囊，“那是师父之物，师父交代，若是有人带着这个锦囊来山门，就熬了这碗药给他，还有这张信笺也是给你的！”

    “这药，能解我腹中腹虫之症？”如若真有药可治，那镇南城百姓可就有救了。

    “不能！”

    “那我吃它干嘛，还不是一样等死？”秭归苦笑道。

    “这腹虫乃上古灵虫，除非把宿主杀死，不然是拿不出来的。这药你喝下去，会让你肚子里的腹虫停留在休眠状态，不生长不活动，对你暂时就没有威胁。”青云一边说一边端药递给秭归。

    “那可不可以把药方给我，我回去熬给镇南城的百姓喝！”秭归想，虽不能去除，但暂且能保住性命也是好的，之后再想办法。

    青云迟疑了一下：“嗯，药方给你倒也无碍，只是你这药引可能不够。”

    “药引是什么？我去找，一定能找到！”

    “溪边，你带来的溪边的血！”

    “什么？你把黑子宰了？”秭归没想到这药居然还是用黑子的命换来的，不禁大哭了起来，李妇人宁可丧命都没舍得杀了黑子，现在娘死了，黑子也死了。

    “没有没有。”青云哪看过这又哭又闹的架势，赶紧摆手，“不用杀，只要取它的血就可以，没几日就养回来了。”

    听着说黑子没死，秭归才憋回了眼泪，他又开始琢磨，那就算真的把溪边杀了，也不够救全镇的百姓啊。

    “你赶紧把药喝了吧，这碗喝完，还得再喝七日才有效。”

    喝了药，秭归打开玄虚子的信笺：“秭归，吾已尽力，可天命难违。自上古创世初期，人人皆有仙根，皆可修仙。可人世混沌，越来越多的人被欲望、嗔痴所累，人的罪业越来越重，一千年前俗世凡人已再无仙根。每到罪业积累一定之时，上天就会用天灾、霍乱惩戒罪恶，吾等修行之人明知不可破，却也会用尽仙力救世人于水火，此次腹虫之乱本应霍及燕国，吾与紫玉道人逆天而为将这霍乱锁在镇南城。从前每座城外几十里处必有一座仙山，仙门中仙人众多。而天灾从百年一次到如今十几年就有一次，不少仙人为了守护百姓而羽化。现仙门也逐渐凋零。汝并非等闲，即日便去无量山寻逍遥仙，盼汝能消减世间罪业，重振仙门还世间清明。——玄虚子。”

    秭归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信笺上，他终于明白了先生的苦心，他小声的念了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