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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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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生在一个崇尚鬼神的时代,宋清平对这个说辞是深信不疑的。一会伤感一会心惊,一会喜悦一会庆幸,最后只拉着宋长生的手直说“万幸”。

    等宋长生掐头去尾的告诉他,说有200两金的时候,宋清平险些又差点晕过去。

    宋长生不是有意要隐瞒,只是2000两白银于他家现在已是天文数字。就这样掐头去尾宋清平都差点接受不了,要真知道还少说了五十万两,那宋清平大概不是喜,而是忧了。

    反正他以后还要努力赚很多的钱,到时候宋清平大概就不会这样担惊受怕,再慢慢告诉他好了。毕竟他不知道这钱本就是宋长生自己的,赚来的和天上掉馅饼来的,前者更让宋清平这种本分的人感觉踏实。

    但是宋清平还有担忧,“仙人了却因果以征大道说的通,但为什么……既助你重生何必还有良药和银钱另做补偿?”

    在宋清平看来,君子立世当以心为本、钱财虚名都是虚妄。既然已有灵药相助回魂,何必多此一举还给银钱。万一因天降财富移了性情,岂不是报仇而非补过?

    宋长生故事讲的驾轻就熟,“大概我因此一劫,与那另入轮回的情志生魂分离而难入轮回,先人助我回魂是理应如此,另外的补偿才算了却因果吧。而且仙人明示,自强自立不忘初心才不枉我遭此一劫,否则不但一切终会消散白白遭难,还会影响此生因果来生际遇,我自是不会因此肆无忌惮虚度人生……”

    宋清平闻言连连点头称是,只说仙人思虑周密,嘱咐他定要谨言慎行,不可枉费上天好生之德和这番苦心云云。

    总之宋清平相当良好的接受了宋长生的“机缘”,别的也不多问,生怕宋长生“泄露天机”受累。哪怕家里只有他两人也是三缄其口闭口不提,只和长生心照不宣。

    ——

    “当真?”谢希言蹙眉反问。

    “千真万确。属下确实亲耳听宋小郎君说,当日他确实已……身亡,心有执念才回魂重生。”广青垂首肃穆的回答。

    他把听到的那段关于难以割舍和生死回魂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说给自家郎君。

    “……”谢希言垂眸,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过千万种缘由,却独独没想到是如此奇缘。但那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倒是颇能打动人心,并未察觉出什么违和作假的迹象。听起来他也记忆犹存,并没什么存疑之处。

    稍作停息谢希言又问,“跟他半日,可还察觉其他?”

    “并未……依属下看,性情之变若因回魂之说,倒也通顺……属下还打听到,今日宋小郎君出入铁铺和各样铺子,花费了一笔不算少的银钱。而且还有图纸上报朝廷,属下观察并未见过此物,特拿来给主子一看是否有异。请主子过目——”说着广青将临摹来的图纸递过去。

    谢希言针对那十几两银子倒没在意,虽宋家巨变,但宋长生那个哥哥却是个踏实能干的,能攒下些银钱给兄弟也不奇怪。而且宋长生本人,也是个朴素能存的。

    他静静翻看图纸,字迹倒是如往常一般,只是略显滞涩生疏,倒真像长久不动笔的缘故。上面的东西……谢希言又左右前后的仔细翻看。

    他天资聪颖,虽没接触过宋长生说的那些原理,但也竟从这前后顺序里推断出来这些玩意的大致用意。

    心里不由大为惊异。

    这些东西如果他料想不错,那还真是一件不小的功绩。他还真没看出来,那个少年竟还有这样的本事。难道,真是游离三千界见闻而得?

    谢希言嘱咐,“此事不必再提,烂在心里。”想了想又说,“阿元……”

    谢希言警觉,他这也是疯了。竟下意识的觉得,只是让阿元断了一条腿离了眼前太过便宜。

    按说,宋长生变化太大,他身处险境有所防备谨慎也都是人之常情。尤其正在他怀疑当口,就出现了“回魂”这么奇异的事。这要换做另外一个人,谢希言大概会冷笑一声,然后不假思索的将对方列为“不轨之徒”。

    但事实上,谢希言听闻后除了最初的惊诧和匪夷所思之后,心里第一时间涌现的,居然是“难怪如此”这样诡异的“了然”。

    他心中陡生不快,非常不喜有人或物,居然能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让他放松警惕。

    广青和广陵飞快地对视一眼,半晌等不到郎君下文也不敢催促,只站在原地安静的做两只乖巧的木鸡。

    谢希言捏捏眉心,心里头一回体会什么叫犹疑不定。之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略显烦躁的挥挥手,广青和广陵安静的退下关上房门。

    ——

    “宋长生……”谢希言低语,“究竟是有心为之,还是真的……重生而来呢……”后面的语句低不可闻,就连在外一直警醒的广青广陵,以那习武之人敏锐的耳力,都并未听清。

    谢希言开始自我质怀疑,质疑自己以往的判断力,是不是真如他所想那样靠谱……

    ——

    翌日清晨。

    “哥,今日我做个你没吃过的吃食,保管你下回还想吃。”宋长生完全不知道某人在另一边的复杂心情,自从昨日大哭一场后,他整个人就沉浸在踏实喜悦里。

    总之,宋长生觉得自己好极了,圆满的、真切的融入了这个世界,感受到了“我”活着的感觉,真的非常美妙。

    “你说的,不会是这个吧……”宋清平指着木盆里清洗干净的猪蹄,一脸的欲言又止。

    宋长生笑,“怎么,哥你嫌弃呀?那是你不知道,这东西做出来好吃着呢!你等着就是了。”

    宋清平无奈,长生买的时候他心里就嘀咕,以为最多是拿回来熬个汤底什么的,虽然他也没听说过有人拿猪脚做汤底。

    平常猪羊身上的下脚料一般少有人吃,除了有特别的祖传方子的食铺,才会拿来做些稀奇、便宜又实惠的吃食卖给来往的平民。偶尔有些人家也会因为便宜拿回来熬成汤底,给饭食里添个荤味,比如心肝肺之类的。

    但这猪脚,他真没在街市上见过,大体谁都嫌这物腥臭腌臜。

    这熬了汤,怕也是有味吧,宋清平心说。

    不过看阿弟这么胸有成竹,他也不忍心泼他冷水,心想大不了就舍命陪君子,一脸强撑着的英勇就义。

    左右现在没什么迫切的事,于是他就搬了个小杌子坐在灶房门口不远处,看着宋长生进进出出的忙活。

    这是宋长生回来之后,宋清平最爱做的事。

    正安逸的享受这晨间的阳光和安稳的日子,就听到院门“笃笃”声响。

    “谁呀!来了~”宋清平应声去开门。

    宋长生伸头探看一眼又忙着手里的活,等他泡上两大把干笋还不见宋清平进来,这才疑惑的探出脑袋观望。

    “……”宋长生错愕的和兄长对视一眼,这才和来人打招呼,“小、小侯爷,您怎么来了……”

    不是别人,来人正是恰好落脚在附近庄园里的谢希言。

    “我暂居不远处的园子,今日冒昧上门致歉。不知是否叨扰贵兄弟二人?”谢希言话虽没什么表情,话倒是说的客气。

    您说呢?

    宋长生木着脸生生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来,“哪里,哪里。不打扰不打扰。”他心里虽呵呵吐槽,但也用不着多此一举问对方怎么找到地方的。

    谢希言看了眼宋长生,垂眸转身对同样显得有点尴尬的广陵道,“呈上来。”

    广陵将装着百年老参的锦盒放在小桌后退下。

    他一早被自家主子提溜出门,马车停在镇外,一路兜兜转转步行而来。昨夜广青才听了人家墙角,今日主子就大大咧咧备着礼登堂入室了。

    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点尴尬。难道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暗地打探监控吗?再不济也要装装样子探探路,哪有这样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就上门了。

    “宋官人,”谢希言这次是对着宋清平说的,他先是一礼又语气平淡道,“因我疏于管教之故害令弟有此一劫,如今备下一份薄礼,聊做歉意望笑纳。”

    “哪里哪里,小侯爷客气了,您如此公断,学生已是感激不尽。”出身高贵的公主之子,不包庇不放过还亲自上门致歉,就算宋清平心里再有不平,大概也消了。

    “……”宋长生无语。

    只能说封建社会没人权,他是苦主,“肇事方”道歉有啥可感激的。

    但就算他在心里白眼翻上天,此时此刻也只能僵硬的挂着受宠若惊,满脸微笑。

    谢希言婉拒了宋清平要他进屋的邀请,也要广陵拿过一个小杌子和宋清平坐在院里闲谈。

    宋清平待人落座后又道,“寒舍清贫招呼不周,望小侯爷见谅。您贵人事忙还亲自登门,倒是我兄弟二人拿大了。”

    “宋官人不必自谦,理应如此。我与令弟也算旧友,于情于理当致歉意。”

    “人生一世坎坷莫测谁也难料,两人相交即是缘分。何况您于人言凿凿之时愿信他,容我高攀一句,长生能得您这旧友,倒是他的福气了。”宋清平这话也不是客气话。

    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谢希言听到这话抬眼看了眼宋清平,这宋家的大郎看似文弱寻常,不想竟是个通透的人物。

    心里想着,脸上倒是真露出两分温和,“客气了。”

    宋长生蹲在一边,一只耳朵竖的高高的,听那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他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心不在焉的拿着个火拨捅咕火盆里的柴火。

    广陵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出言提醒,“宋小官人,火要被捅灭了……”

    “……”宋长生尴尬,咳嗽两声掩饰自己偷听的行径,“是我大意了,谢过这位大哥。那个,我去倒茶。”

    “劳烦宋小郎君。”

    “呵呵,不劳不劳。”宋长生嘴里胡乱应着。

    那日从府城回来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懊恼自己离京之日人设“ooc”。现在既然躲不掉,不如就同往常一般就好。

    ——

    宋长生看了眼锅灶未开的水,就转身先在火盆上支起吊架,换一个大瓦罐放进淘干净的米和水,再盖好盖吊在火上,这才又蹲回木盆跟前。

    猪蹄泡了一夜,表皮已经绵软,在簸箩里沥干水份放到干净的石板上待用。

    拿出铁叉用丝瓜藤刷洗洁净,然后戳进猪蹄放到火堆上来回炙烤,直到猪蹄表面均匀的结出一层焦色。

    本来在谈话的两人渐渐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旁观起了宋长生的动作。

    谢希言表示疑惑,不禁出声询问,“长生这是……”

    要是没看错,那应该是……猪脚?

    宋清平无奈的摇头,“不知哪学来的法子,说是给我做顿好的。我既承了别人的‘伺候’,自然只能受着。”说着他突然想起,合该留人吃顿便饭的。

    但眼前这东西……着实有些失礼,何止是上不得台面。

    宋清平瞬间陷入纠结。

    “小侯爷平日里吃的精细,大抵是没见过我这野法子的。若是不弃,不如和这位大哥留下吃顿便饭?”宋长生眉眼弯弯,眼神中略带坏笑的看着谢希言。

    他吃准谢希言尊贵见不得这“腌臜”之物,忍不住就想使坏逗他,看他还端不端得住“平易近人”的架子。

    谢希言看着他眼里的小算计,倒是对“游历三千界”后“回魂”而性情有变莫名相信了几分。

    如果不是有心人故意为之,那确实只有经过生死这一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何一个人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熟知江湖那一套的广青探的分明,宋长生耳后的赤珠和眉峰下那粒小痣做不得假,是皮肉里实实在在生长出来的。

    猪脚……

    谢希言闻言广袖下的手指捏了捏,语气如常,“长生既诚意相邀,那就叨扰了。”

    只有广陵不动声色的扫了他家主子的袖口一眼,又垂下眼皮在心里编造暂离的理由。

    这玩意儿……吃?

    宋长生一噎,但很快又露出笑来。

    这人倒是沉得住气,不过也不会让他失望就是了,两句话应对下来,心里对谢希言也少了两分生硬,既是“旧友”自然不用过于疏离客套。

    他也不再促狭,专心处理起食材来。

    ——

    三个猪蹄都同样炙烤后,先用刀刮蹭表面焦炭,放进陶盆用淘米水泡软表面洗刷干净,直到露出略焦色的皮肉为止。最后再把它们放到木墩上,一个个用斧头剁成小块。

    这时候灶上大锅里的开水沸腾,宋长生先灌两罐做饮用水,然后切几片新鲜香橼(柠檬)放进一个细口带把的陶壶,扔进去几粒储物间拿出的老糖再抓十几粒红茶用开水冲开,最后兑上大半壶凉白开。

    转身把猪蹄块放进大锅,再舀上半锅凉水没过猪蹄盖上盖。自己则洗干净手端着凉壶进了院子,放在宋清平二人的手边。

    “茶来了。小侯爷尝尝,独家秘制香橼红茶!”宋长生又放下两只竹杯,对谢希言道,“这个不酸,有点甜的,你试试?”说着转身又进了厨房。

    谢希言闻言微微挑眉,他吃不得酸却爱微甜,这是母亲都不知道的事。

    唯独有次谢希言登门陆家替母亲送礼,他推拒不过陆德庸好意,吃了果盘里的西域蒲陶(葡萄),忍不住酸后喝了口蜜水,旁人若无所觉倒是宋二郎细心看了出来。

    宋长生不知道谢希言又在旁证他的身份,专心的拿着笊篱捞出焯好的猪蹄沥干。清锅擦干后倒入素油、半铲西域雪糖不停搅拌,直到油温升高冒出泡泡,一股脑倒入猪蹄不停的翻炒。

    “唔,还真是挺香的。”宋清平吸吸鼻子说,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两人隔着门洞看宋长生在灶台边忙活,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起码谢希言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怕是没怎么经历过这种满是烟火味的轻松惬意。

    “还有更香的时候。”宋长生在门里笑眯眯的扬声嘚瑟。

    眼看着糖色差不多都均匀了,把洗净的几根葱打结,几瓣蒜、两个八角、几片香叶还有买来就已晒干的番椒掰碎放进锅里继续翻炒。等冒出浓郁的香气后,添加开水没过猪蹄,最后再添上两大勺豆酱清(酱油)。

    这时候笋干已经慢慢变软,捞出来挤干水份,再放进已经烧开的猪蹄里,撒上适量的盐,再抽出灶里的两根柴,小火慢慢收干。

    外面火盆上的大瓦罐,已“砰砰”的闷声顶盖冒着腾腾的热汽。宋长生用筷子挑开盖,挑出两粒米尝了尝,正要喊宋清平搭把手,一直当桩子的广陵有眼色的帮他拿下,听他指挥着端上桌。

    赤手空拳的,完全没有被烫到的感觉。

    “大哥好功夫!”宋长生真心实意的赞叹。

    要知道,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古代的武人几乎就是他们心里“高来高去”的大侠,那种艳羡和崇拜是一种不需要理由的本能反应。

    广陵作出一副憨厚相,略显得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也不言语。

    谢希言扫了一眼广陵,又盯着宋长生那毫不掩饰羡慕的脸,心里不知想到什么,眼里也露出两分难以察觉笑意。

    大概又等了一刻钟,宋长生掀开锅盖,一阵扑鼻的肉香和笋香迎面而来。这时候宋清平和广陵哪还记得,这是方才两人万般嫌弃被视为“吃不得”的东西。

    ——

    出锅后撒上几粒葱花,宋长生把笋干蹄髈端上了桌。转身又去灶前,把洗好的一大盆“扫帚苗”在洗干净的锅里加盐加油焯水捞出在陶盆里待用。

    蒜末、番椒面、新鲜番椒段、白芝麻放在碗底,热油一炝,趁着油滚再倒入两勺豆酱清、一勺雪糖、一勺香醋、一小勺鸡油快速搅匀,然后倒在盆里和野菜拌匀。

    最后大锅洗净放入一丁点荤油,加入蒜末、绍酒腌过的瘦肉丝略一翻炒再倒开水,水滚后再将已经泡发的白瓜(冬瓜)片全进去放盐烧开,出锅后淋几滴芝麻油,撒上芫荽。

    一盆清白的白瓜肉丝汤,一盆红红绿绿的凉拌野菜,再配着白生生的米饭,红彤彤酱色的蹄髈光泽油润,笋片红中泛着黄,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翠绿,看得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虽然分量很足,两菜一汤两荤一素待客着实有点寒碜,但对于不请自来的谢希言,宋长生心里还真没什么“怠慢”的概念。只有宋清平略不好意思的向贵客告了句罪,谢希言倒也善解人意的表示无碍。

    “劳你们等,开饭啦!”宋长生一脸笑意,说完话只稍作客气的让了让,等谢希言动了筷,就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开吃。

    谢希言最斯文,先夹起片笋放进嘴里轻轻一咬,觉得没什么可疑的味道,这才略有迟疑的夹起一块蹄髈。

    入口焦香中带着软糯筋道,搭配着口感鲜爽的笋片,清爽脆口的野菜。谢希言没尝出什么奇怪的味道这才放下心来,他觉得就算宋长生不读书,当个厨子大概也能养活自己。

    至于另两人。

    宋清平虽没好意思对自家阿弟的手艺大夸特夸,但满脸的惊讶和频繁的动作,已经表达出他的态度。而让谢希言叫上桌的广陵倒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转眼三碗饭下肚,大概也不需要另外赞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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