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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于贵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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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祁詹独自返回京城,一进皇宫就直奔宣德殿。燕关山这一趟也耗费了七八日,积攒下来的奏本堆在御台上等着他一一批复。这一坐便是大半日不曾挪身。

    何善知道皇帝最关心的莫过于程若缚这趟沿河南下,问政堤防工程的相关情况。他特地把沿河属地官员的奏本以及程若缚的文书单独放在一旁。

    不得不说,平日里萧祁詹虽总抱怨他啰嗦,可也赞他远有深谋近有周虑,十分体己。

    “不好办呐。。。不好办呐。。。”

    只听萧祁詹连连摇头叹道。

    “皇上是遇到难题了?”

    一旁的何善躬身轻语。

    “不是朕遇到难题了,是工部程若缚的这趟差事,不好办呐。”

    “程大人有不妥?”

    “倒没有,只是单单查办修堤款项,治标不治本,解不了黄河频频改道的难题,这可不是朕给程若缚的难题,这是天下人的难题。朕。。。要再给他些助力才是。”

    “皇上切勿忧思过重。”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酉时三刻了。”

    “备驾吧。”

    “皇上,还没翻牌子呢。”

    “翻什么牌子,去寿昌宫。”

    何善一脸为难,这一趟走了多久,后宫便冷落了多久,今早各宫里眼巴巴地瞅着皇上好不容易回宫了,不翻牌子,又要怨声连连,一会儿到了皇后那儿,他少不得又要挨骂。

    到了寿昌宫,皇后琅庭迎出来接了驾,萧祁詹一进内堂就往她的美人榻上一躺,情绪萎靡。

    “燕关山这趟,皇上。。。不顺利?”琅庭关切道。

    “本也没有非要办的事儿,不过是有条线索,私下去探探罢了。”萧祁詹道。

    宫女奉了茶上来,琅庭端了一杯到他面前,萧祁詹喝了一口,叹气,又歪着躺下。

    “连湖州来的温山御苑皇上喝了都叹气,可是近日上来的折子。。。?”

    “不是,折子的问题,对于朕,不能叫问题。”萧祁詹无精打采,不咸不淡地道,“皇后,折子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要跟皇上说问题的,若只递折子不说问题,那叫怠政,若不递折子,也不能说明就没有问题,大庆十几个省几十个州,几百万人过日子,怎么会没有问题呢?”停顿了一下,萧祁詹道:“哎。。。是那小子,在燕关山分手之前,跟朕吵了几句。”

    皇后这下听了反而心安,笑道:“萧无羡这孩子最擅长讨人欢心,他跟皇上置气,不是因为小五,就是因为晚儿。。。”

    萧祁詹此刻仰面躺着,双手环抱放在额头上,挡着自己的半张脸。

    “他说什么皇后知道么,他说他们六个是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是比亲人还要重要的朋友,可现在这样七零八散的,他心里难过。皇后听听,他这都是什么话,他这是怨朕。”

    “想必是他看皇上祭拜林靖哥哥,才想到自己那些兄弟姐妹的。”琅庭心知,既然这趟他们去的是燕关山,自然要去祭拜林靖的。

    “庭儿。”萧祁詹改口不唤皇后,他们的关系就会瞬间回到小时候。

    “就他萧无羡有朋友吗?朕没有朋友吗?他说他们六个七零八落的,可朕呢?当年,朕与你,你二哥、 你三哥、林靖哥,咱们五个何尝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十五岁之前,咱们在一块儿的时间,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多!可如今呢,二哥为了那些草药,中毒死了,三哥消失十几年了,不知还在不在人世,林靖哥呢,变成一座冰冷冷的金像,孤孤单单的在兀鹰峰上,萧无羡还能怪一怪朕,朕能去怪谁呢。朋友,哼!他们都有朋友,就朕落得个孤家寡人。”

    萧祁詹不是常常与琅庭说这些,上一次说,还是好几年前一起给二哥琅昀扫墓的时候。

    琅庭不忍他难过,紧挨着他坐到榻子边沿,伸手握住他的手。

    “祁詹哥哥,不是还有庭儿吗。”

    萧祁詹与琅氏三兄妹和林靖,五个人小时候在洛城的一颗古树下拜过把子,如今五个走了三个,二人想到此,难免落寞。

    萧祁詹听到琅庭的话,心下安慰了许多,是的,还有琅庭这个结拜妹妹。

    他做皇帝太久了,习惯了她皇后的身份,有时候会忘了,他不是一个人,五个拜了把子的少时好友中,有一个琅庭始终与他并肩作战。

    “庭儿,朕真是自私,让你做皇后,落得和朕一样,没了自由。”萧祁詹反手握住琅庭的手。

    “你看你,非要这么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当时,祁詹哥哥没得选,庭儿也没得选,这只是唯一的生路。”

    “朕承诺过你,朕不会忘的,任何一日,你有了心上人,朕定想法子,让你从这皇后的枷锁里逃出去。可是庭儿也真是奇怪,怎么从来就没个心上人呢?哎。。。说到底还是怪我们四个做哥哥的,庭儿从小跟着我们的屁股后头玩,把你带的啊跟男孩子一样。”

    “皇上真没意思!臣妾好心安慰皇上,皇上又扯到什么上头了。”

    琅庭把称呼改回去,就等于堵上了萧祁詹的嘴。

    萧祁詹看着琅庭,一张容冠后宫的脸,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子为她倾倒,可这漂亮的女孩子变成了一国之后,哪儿还有男子在她面前敢抬头看一眼。再说这琅氏。。。不知是不是血液里反礼教,生的四个儿女,一个个怪的很。

    “时辰不早了,何善!”琅庭提高了声音唤何善,命他传起居侍人来。萧祁詹见这是要他翻牌子,连忙哎呦道:“皇后,朕忽然觉得困,困得不行了,朕就在这睡下了吧,朕先睡一会儿再说。。。”

    琅庭知道他只是想逃避,“臣妾和皇上吃一个乳娘的奶长大,在臣妾这里,皇上还是别装了。”

    萧祁詹见做戏无效,自知冷落了后宫许多日,他不在理,只能顺从翻了牌子。

    是温嘉人!起居侍人记录在册,何善传令,摆驾秋澜宫。

    。。。。。。

    东南总兵于贵任,是手握两万陆兵三万水兵的封疆大吏,虽不参与各省各州的地方政务,但是整个东南及其河道,沿海领域的治安,皆是他的职责。

    于贵任才刚刚四十,这样的仕途成就,放眼整个朝廷都是罕见,这当然是因为他一路为官的表现,在上,深得皇帝萧祁詹的认可,在同僚中,他进退有据,从没有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之举,对下,他虽整兵严苛,却对百姓秋毫无犯,也抓不出个什么错来。

    年语重此刻已从总兵府出来,走在返回年府的路上,中秋已过去一月多,天气虽明显转冷,但今日日头却出奇的慷慨,让人觉得亮亮堂堂的。。。

    年语重脑海中复盘着刚才与于贵任的一番谈话,越来越觉得选择他真是选对了,这位于总兵虽为武将,却一身儒气,待人谦恭,讲起条件来也十分会拿捏分寸。

    在年语重把郭汝生的手书和那张牛皮呈上,并按照程宝生的嘱咐,称一应线索是自己在年府藏书楼发现的,于贵任听后倒没觉得有问题,他一语切中要害,道:“在朝为官者都知,凡涉及神策军的事情,在圣上面前都是大事,若是好事,则是大大的好事,如此利己的良机,年公子为何不交与令堂,反而交与本官呢?”

    年语重对这么关键的问题自然是有所准备,他跟于贵任说道,“家父区区一个知州,职在守护一州百姓,此事与他相距甚远,何况知府有事上禀,当呈于巡抚,也无权越级呈奏,此事毕竟事关神策军,还是直达天听为妥,好过途中人尽皆知徒惹非议。”

    于贵任听年语重说的在理,可这并没有解答他的疑问,道:“那又为何是本官?”

    这个总兵大人,看来真不是能敷衍了事的人,年语重又回他道:“总兵大人,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护佑大庆一隅疆土之安宁,又肩负海上抗倭重任,定有军情急报通道,能直达天子,此事不仅事关神策军,还是关于镇国将军林靖本人的,昔日林将军,乃是乱世中守护大庆的名将,我朝天子收复山河至今短短十七年,就有如今这般休明盛世,这里面当然也有于总兵一份力,英雄惜英雄,由于总兵出力圆满此事,再合适不过!”

    于贵任听年语重这样一说,倒是心有戚戚焉,又问他:“若此事做实,本官就受了年公子一份人情,当如何回报?”

    “即是再下主动上表于总兵,当不求回报。”

    “不要回报,这人情就还不了,本官军务繁忙,可不希望总惦记着欠别人的。”

    年语重知道自己非得说出个所求不可,又想起昨日程宝生再次胃痛难忍,无奈之下求救狱官请了大夫,折腾了一宿。他真心希望能谋得一个助她减刑的机会。

    但程宝生又明确跟他说过,切勿将她和此事牵连在一起,因此年语重好生苦恼,想了又想,只好将事情省略不提,只称自己有一友人,正在狱中服刑,因天下大赦,刑期减至三年,算算入狱至今,离刑满还要两年之久,他向于贵任请求道:“在下友人,身患疾病,受不住牢里的苦,若于总兵不为难,在下希望能为朋友求一个治内留监。”

    于贵任听年语重说狱中之人只是一平头老百姓,倒觉得是小事一桩,只要不是涉及军国大案,不涉及朝廷命官,高门权贵等,堂堂一个东南总兵要保释一个草民,算是大炮打蚊子。

    于贵任本能地以为年语重口中的好友,是一名男子,也没过多询问。只说待他派人到燕关山查明索证后,若一切属实,自然礼尚往来。

    可能是因为和于贵任的交谈十分顺利,年语重一路揣着前所未有的好心情回到了年府,仿佛在心中已然看到了程宝生出狱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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