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还是猜先为宜
清州城,城主府大门外,一辆由数十人护卫的马车徐徐停下。
一名须发皆白,穿着儒雅,捏着一卷无字书的老人,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他举手投足看似寻常,却又无比文雅。
所有的动态举止,就如同天道法则一般,令人不知不觉间心悦诚服。
这大概就是,儒家所谓的“随心所欲,不逾矩”了。
城主府地侍卫见到车上下来的人,无不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见过夫子!”
孔仲书微微欠身回礼道:“各位无需多礼,劳烦你们替老朽通报陆城主一声,就说降州孔仲书,听闻陆城弈道天下无双,特来向他求教。”
侍卫头领闻言道:“夫子请到客堂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向城主通报。”
……
城主府,练功房内。
陆知彰刚向重塑肉身归来的秦昊交代完,就听下人来报:“启禀城主大人,降州孔夫子到访,说要向您讨教棋艺。”
听到这个消息,陆知彰不由皱起眉头。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他原本以为,清州城内有自己亲自坐镇,定然会出现什么大乱子。
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连孔仲书都搅和进来了。
这位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秦昊见师尊脸色不好,当即问道:“师尊,何须这般烦恼,直接找个理由把他送走便可。”
陆知彰叹了口气:“哪有你想的这么容易。”
秦昊一脸不解:“有何难办?就让下人回去告诉他,说您此刻不在府中,让他改日再来。”
“他这个时候出现在清州城,就已经同我们摆明立场了,躲是躲不过的。”陆知彰说着,长叹了口气,“罢了,本座就勉强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儒道天才吧!”
秦昊问道:“那……您的大事该怎么办?”
“你的几位师兄,早已在赶来的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便会抵达清州城,到时候他们自会处理。”
秦昊立刻献殷勤道:“用不用弟子前去接应大师兄他们……”
陆知彰冰冷道:“不必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把青莲宗那几只臭老鼠,给为师带回来就行。”
秦昊心里虽然有些不忿,但还是拱手答道:“是!”
陆知彰对那名报信的侍卫道:“传令下去,就说本座今晚要在湖心亭,与夫子彻夜切磋棋艺,无论任何人,发生任何事,都不许来打扰本座。”
那名侍卫应了声是,便恭敬地退下了。
秦昊见状,也识趣地告退了。
随后,陆知彰也跟着走出了练功房,将孔仲书带到了府中的一处湖心亭。
两人各自落座后,陆知彰比了个请的手势道:“自古以来,二人对弈,达者为先,请夫子先行!”
对于棋艺,陆知彰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哪怕面对的是孔仲书这样的传奇人物,他也有必胜的把握。
何况,儒家向来不太重视弈理,只将其作为无所事事时的消遣之物。
眼前的孔仲书,更是从未听闻他与人对过弈。
因此陆知彰并不介意让先。
哪知孔仲书却并没有欣然接受,而是伸手从棋盒中抓了一把白棋:“依老朽看,还是猜先为宜!”
……
清州城三里街,戒备森严的克己园内。
壮汉跪在一名十五六岁,衣着华贵,面容清秀的少年面前,拱手说道:“公子,您找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少年朝他挥了挥手:“很好,你先下去吧!”
“是!”壮汉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
正堂之中,便只剩下那名清秀少年,和林虚一行人。
林虚并没有客套,单刀直入地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把我们请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抱歉,此事,确实是我太唐突了,”少年看到林虚脸上略有不快,当即拱手道歉,“不过在下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实不相瞒,在下现在身陷囹圄,命悬一线。听家师说,几位可以助我脱困,这才冒昧让人前去拦路相请!”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停留在了云之语的身上。
心中暗道此女容貌超凡脱俗,真当得上倾国倾城。
只刹那一瞥,让就他产生了一种宁要一美人,不要万里江山的想法。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从梦中清醒,立刻收回了目光。
好在,他看云之语时,并没有什么过分非礼的想法,因此并没有引起云之语的反感。
可这一幕,却被一旁的林虚看在眼里。
这让林虚有些不爽。
这都什么奇葩啊?
一面口口声声说命在旦夕,让自己相救,一面又色迷迷地看着自己的师妹。
把自己当傻子忽悠了?
不等林虚开口,夏衍便若有所思地问道:“不知尊师是谁?”
少年对着城主府方向,遥施一礼,答道:“在下不才,蒙降州孔先生厚爱,收为弟子。”
林虚笑着吓唬道:“令师不愧是当世大儒,真是神通广大,只是在城门口偶然一遇,便认定我们能帮你。他就不怕,我们其实是来杀你的人吗?”
“兄台说笑了,”少年不慌不忙道,“家师说,几位一身正气,体内剑芒毕露,必是青莲宗几位峰主地高徒。既是青莲宗弟子,自不会干那助纣为虐的恶事。”
“更何况,在下听闻,青莲宗第十七峰的剑舟,此刻正朝离山宗飞去,我们也算得上是目标一致了。即便不能称之为朋友,也比不是仇人。”
林虚闻言,早已有了判断。
年纪轻轻就能拜在孔仲书门下,必是人间至显。
这样尊贵的人物,肯放低姿态求自己,恐怕确实是遇上了性命之忧。
不过,这和林虚并没有什么关系。
世间闲事千千万,总不可能每一件都管吧?
更何况,林虚现在并不了解眼前这人,鬼知道他是善是恶,是好是坏?
也许确如他所说,他是离山宗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但是,恶人的眼中钉,未必是善人,也有可能是比他更恶的恶人。
林虚斟酌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当今大咸皇帝有子二十六人,不知阁下排行第几?”
“行十七,李弗陵。”少年没有片刻犹豫。
林虚笑着说道:“我记下了,不过,我们青莲宗,向来不插手庙堂之事。所以,关于你说的事,我只能说爱莫能助了。”
说完,便起身要带着云之语等人离开。
李弗陵急道:“要杀我的人,多半都受制于离山宗,这难道还算不上江湖事?”
林虚摆了摆手,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江湖庙堂,青莲宗并不在乎,只要是想管的不平之事,青莲宗弟子皆可插手。
遗憾的是,他们现在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退一万步说,哪怕有时间,林虚也未必会管。
还是那句话,他并不了解李弗陵。
眼看四人就要走出正堂,李弗陵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打算乘坐仙舟前往碣石城,然后转道离山宗吧?在下正好与你们同路。”
“乘坐仙舟的价格可不便宜。”
“若蒙不弃,在下可帮四位付了这份昂贵的川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