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缘再见
这时，跑堂的再次端盘而来，拿出改良版的三皮丝，一盘香脆青仁乌豆，一笸箩烧饼。
“二位公子，乌豆就酒，天下谁有？”
李悠然夹起乌豆扔入口中，举起酒碗答非所问地对二人说道。
“这普通玩意儿，谁家没有啊！也就这百年份的满盏金，普通人家喝不起。”
文丙仁几口酒下肚，指着乌豆的手开始飘飘然，说话声也有些高低难控。
顾损闻言一笑，也指了指乌豆说道：“是啊，能够吃着乌豆喝着酒，这样安定的天下才是天下人的天下。”
“贫道走遍新唐，所见颇多，只怕这样的安定不久了。”
“仙师何出此言？”
“各处山野时见妖魔出没，引百兽不安，此祸乱之象也。”
“哦，仙师真遇到妖魔了？可否细细讲来？”
顾损听闻妖魔之事，顿时来了兴致。
于是李悠然便讲了几宗他在游历遇到的事情，有山魈食人，有林魅惑人，有虎妖共伥鬼为恶等等。
“山野间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有仙宗护着呢！”
文丙仁不以为意地说完，转头跟着说书人激昂的声音豪情万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世间的所有变化，都不是偶然。”
“仙师是说我这祸事与这些事也有关？！”
“有关也无关，根总在公子自己身上。”
顾损心说：这不是废话嘛！
“这不是废话嘛，不在他身上怎么会找上他？那道爷有什么解决之法？”
文丙仁从听书中回过神来，接过李悠然的话问道。
“既饮公子酒，便赠一解语：今日离此地，方解此是非。”
顾损一听李悠然这话，不就是让他逃跑吗？这倒是个妙法，一跑还怎么验真伪！
“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
“若不走会如何？”
“皮肉之苦，血光之灾耳！”
“没有性命之忧？”
“当无！”
“既如此，那无妨，该吃吃，该喝喝，且把今天乐和着过了再说。”
顾损一听，也不管它真假，既然无性命之忧，比起阴魔之事，就不算事儿。
“有理有理，这才是我们的顾公子笋壳叶嘛。”
文丙仁闻言与顾损一同举碗邀李悠然共饮。
“心空道自空，事来缘亦来。来，共饮。”
“心空道自空，好句，好句。”
文丙仁应声叫好，却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心空道亦空，风静林同静。挥散浮云看月明，中有山河影。”顾损听罢，接话吟出《卜算子》上阕，又亮出空酒碗续道，“美酒掌中轻，闲话红尘病。豆爆生莲火里疼，香脆知心冷。”
“妙哉妙哉，好一句‘香脆知心冷’，这乌豆只有冷透了心，才又香又脆，当真绝妙。”
“公子心有天下人，惜乎心空又心冷。贫道今日酒足饭饱，先行告辞，他日有缘再会。”
李悠然手结子午印，向二人打了个稽首，遂提起云笈扔之于背，拿着乌木杖飘然而去。
顾损看向道人所坐之处，只见桌面上留下了两个酒写的字：初九。
初九？如今明明已经过了小满，难道是五月初九有什么事要发生？如果真是，那也是半个多月后的事了！
“啊，就这么走了，我还没尽兴呢！”
文丙仁望着李悠然离去的背影，嘟囔着吐槽道。
顾损疑惑地目送李悠然离开，不知道这初九到底何意。
“没尽兴咱俩喝啊！”
想不明白就先不要去想，他抓起酒坛，给文丙仁的酒碗倒满。
“没有姑娘，喝着不得劲。”
文丙仁看着桌上的酒菜，露出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
顾损白了他一眼：“刚才也没有姑娘，你不挺好的！”
“你不觉得这个李道爷讲的事比姑娘有趣多了。”文丙仁顿时被激起了兴致，凑过去说道，“你说这李道爷来了咱建阳，是不是这里也出了什么妖魔鬼怪？”
“你不是说有仙宗护着，管他什么山野妖魔，都和你无关吗？”
“这当然没错，不过听他讲了之后，想想以后出门，难免有点担心好吧。”
不谈妖魔，出门遇到了野兽还不是可能玩完，有什么区别！
顾损懒得理会他，转向柜台喊道：“清心，你的对联弄好了没？”
“好了好了，这就来了！”
说着，只见清心拿着半副对联，走到了戏台上，趁着说书先生喝茶的间隙，向他说了几句话。
说罢，她站到一边，等着说书先生发言。
说书先生说完茶，一拍镇堂木，向着厅中之人开了口。
“列位看官，插一件东家的小事。在座的各位风流才子，于对联一道定然都颇有心得，方才顾家公子给咱们酒馆出了一个上联，想要求个下联，诸位可有兴趣？”
场中人一听，便有好事者向着顾损大声道：“顾家公子，对上了可有什么彩头？”
“自然是有的，我们且听先生怎么说。”
顾损重新将话题交还给说书先生，避免成为焦点，抢了风头。
“方才这位公子问得好，既然征联，必有彩头。东家有言，凡是对上了的，酒馆送上一坛五十年的满盏金，若是被酒馆采用了，以后凡来酒馆，酒水任喝，如此诸位感觉如何？”
众人闻言，齐声叫好，纷纷要求展示上联。
清心见状，将上联贴于戏台一侧，说书先生随即念道：“心清可品茶，情怡当饮酒。”
不待他念罢，便听场中之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联也太过普通了吧，不过想想是顾家公子出的，倒也正常。”
“我看这是掌柜的给我们送福利来了，快想想，咱们看看谁先拿到满盏金，共谋一醉如何？”
“这对联确实简单，但却十分符合清心酒馆，普通的联恐怕无法共其意！”
“上联既然是茶和酒，下联自然也不能离了这馆中的人事物，倒也并非绝对。”
“嘿，你们听说了吗？这顾家公子对出了建州颜姑娘的对联，还进了蘅芜苑。”
“还有这事，他对能出那个对联？我怎么不信呢！”
顾损听着话题渐渐跑偏，也没去搭理，反正只要能够被传播，增加人望，就是好事。
“翘脚仁，来，干了咱们喝花酒去。”
“这个可以，我得把你送出去的金珠花回来。”
二人一拍即合，干了酒碗，也不付钱，便双双离去。
跑堂的一看二人离开，立即望了清心一眼，见她示意不管，便也没有吱声。
就在两人离开之际，便听酒馆内有人高喊着：“我来对！”
顾损放慢脚步，听对方对出的下联是：色艳常增欲，味正总迷人。
“笋壳叶，你的对联有人对出来了！”
“嗯，这下联既是在说菜，又是在说人，这么短的时间就对出这样的联来，也过得去。只可惜，他还是没有明白这副对联的巧思所在。”
“是吗？有什么巧思？”
“着什么急，迟早都会知道的。”
“真是，还卖起关子来，讨厌得要死！”
两人拌着嘴，重入歌院，去找歌姬们继续喝酒作乐。
歌院舞姬彩练挥，任择燕瘦与环肥。两情相悦钱为故，游戏群芳采蜜归。
别人花钱，自己享受，还顺便弥补了阴魔对体内阴气的消耗，真是件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