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续联之赌
顾损回了一礼，然后望向文丙仁与那两位和他打赌的富家公子。
“颜姑娘都说你对得妙，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行，你认就行，我先找这两位仁兄收钱再说。”
顾损说着将目光投向先前出言不逊的两人，两人无奈，只得悻悻地将钱袋丢给顾损。
“萍儿，续联到底是什么？”
王林方显然更关心这颜琸究竟出了什么续联，不禁问道。
众人闻听这对联居然还有后续，心想定然是这名妓不想理顾损这样的纨绔，所以故意出的难题，不禁都来了兴趣，连那两个输光了口袋的也没有离开。
顾损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扬眉说道：“这么巧吗？不妨说来听听。”
“烟锁池塘柳，红绿黑黄白一片。”
小婢的话音一落，亭中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五行之外，再加一个五色，又将整个对联的画面感提升了几分，却也更加难对了。”
“是啊，前面已经堪称绝对，再加上后面这句，估计无人能够对得出来了吧？”
文丙仁听到议论，眼中浮起戏谑，对王林方道：“王风雅，你的‘桃燃锦江堤’准备怎么接？”
王林方听到这话，并未加以理会，而是锁眉埋头，正在苦思。
“王风雅，王才子，接上不了？”
文丙仁看到王林方苦思冥想的模样，得意地笑着。
顾损看到王林方苦思的样子，也沉思了起来。
对方写景，可以同样以五色相应，自己写事，如何对应为好呢？
这前面五行五方都用了，那后面用什么能够与前面的场景呼应？
五音？宫商角徵羽，湳仙徒不弹琴啊，这个好像用不上。
五谷？稻黍稷麦豆，这个倒是日常所用，可以考虑。
五脏？心肝脾肺肾，修行外炼筋骨，内练五脏，虽可用却难用。
五志？怒喜思悲恐，人之常情，由人入仙，这个倒也可以考虑。
五味？酸甜苦辣咸，既是日常所感，又代表人间百味，这个也不错。
正在顾损思索之时，文丙仁又拉了他一把。
“笋壳叶，”文丙仁的话音刚出，就被顾损怒怼：“叫阿爷！”
“好，是！”
文丙仁愿赌服输，既然颜姑娘都说是妙对，那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笋壳爷！”文丙仁说着还颇有敬意地躬身为礼。
顾损见自己暗暗吃了个哑巴亏，赢了个寂寞，当即还了他一个白眼。
文丙仁视而不见，继续道：“我看这个你肯定接不了，你看人家王才子都为难了！”
顾损还没说话，王林方倒是先急了：“谁说我接不了。”
“那你接啊！”
“橙青蓝紫，橙青蓝紫，你先别吵，我今日定能对上。”
王林方的话刚说完，便听文丙仁又转向顾损开了口。
“笋壳叶~爷，你咋样，还敢对不？要不咱们再打个赌？”
“呵，你还真不怕输！说，想怎么赌？”
“如果你对不上，你那把倭扇给我，如果对上了，我这块玉符给你？”
文丙仁说着举起绑在腰带上的玉符。这是云际宫黄宫主制作的灵符，据说能够防护魔物侵身，顾损一直十分眼热此物。
顾损倒是不在乎这把来自倭国的折扇，虽然它在这里是个稀罕物儿，但在他所处的时代，却是极为普通之物。
反倒是那个玉符，顾损倒确实稀罕。这个稀罕与原身不同，原身是觉得那是出自天衍仙宗的仙符，代表的可是地位身份。但对于穿越而来的顾损来说，若是这东西真的有用，说不定对于除掉意识空间的阴魔会有所帮助。
文丙仁见顾损没有立刻应允，便又激道：“我就知道你对不出，还是算了吧，不然以后你没了倭扇，可就没法装腔作势了。”
话虽如此说，文丙仁内心里其实极为羡慕顾损拿着倭扇的感觉，尤其是那在噼啪声中一甩一折的潇洒模样，当真气势十足，夺人眼球啊。
“说话算数，那咱们先把东西一起交给萍儿，到时候谁赢了归谁，如何？”
顾损说着抽出折扇，展开后在手中转着圈把玩一番，这才递与萍儿。文丙仁眼热这把折扇，自然也没有扭捏作态，立刻大方地取下玉符递过。
“王大才子，你敢不敢也来赌上一赌？”
文丙仁在萍儿接过玉符的时候，目光不屑地望向王林方。
“你想恁地？！”
王林方最是受不了这些纨绔子弟轻视的目光，不禁怒形于色。
“自是不与你赌物，毕竟你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吧，你若输了，以后见了我俩，必须躬身退让我们三步。若是我们输了，这两件物事便都是你的。”
文丙仁这话说得趾高气昂，虽然听起来只是让了半步，但事实上等于是行师长之礼。自然令王林方十分不忿。
“既然要赌，便须公平。若我输，日后遇汝二人，定执弟子礼。若是尔等输了，亦如此。日后遇我，当躬身以待，持礼以诚。”
王林方这话说得倒是颇有道理，而且表现得不卑不亢，有几分文人风骨。
“若是这么赌的话，那你们两个赌好了。笋壳爷，敢赌不？”
文丙仁自然是看戏不怕台高，巴不得他们也赌起来更热闹。
顾损闻言微锁眉头，看了王林方一眼，料想他此时已经有了腹稿。
“王气质，你真要赌？这样你可很亏啊。”
由于五品已入气质之境，这王气质的称呼倒没有半分讽刺，反而是真正的雅称。
王林方自知这赌确实没有半分益处，毕竟自己在建阳县本就称得上执麈尾的文坛领袖，赢顾损这样的纨绔并不光彩，若是输了，那更是没脸见人。
可是，刚刚一时气愤，允下了赌约，又岂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何况，还能真输给一个纨绔不成。
“既已应下，岂会食言。”
“爽快，不过文无第一，若是都做出来，该如何评定呢？”
“如前，交与颜姑娘定夺便是。”
王林方此话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着小心思。毕竟颜姑娘这续联，本来就是给顾损的下马威，而之前他又已经得到了对方的认可，交给她评判，出意外的可能便少了几分。
“如此甚好，那我先来试对看看。”
顾损说着，走到台前，提笔写出续联。
文丙仁在一旁认真看着，一字一句念出：“酸，甜，苦，辣，咸，满，身。”
念完，他又咋呼着叫道：“咋地，你这是把湳仙徒做成腌菜呢？”
顾损并不解释，也不理会，反而向王林方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林方歪头还在思考着，见势缓步上前，取笔沾墨，开始写出续联。
文丙仁继续当起了传声筒：“橙，青，蓝，紫，无，半，分。”
念完还评价道：“这个不错，橙青蓝紫无半分，就只剩红火一片啊。嘿，笋壳爷，我看你惨了，以后多了个便宜师父了。”
顾损闻言笑道：“既然王气质和我都对了出来，这结论可不是你翘脚仁说了算。而且，我可是已经对出来了，这东西那我就谢谢了。”
说完，他望向萍儿，萍儿见状微笑，将两样物事交与他后，又对着众人一礼，随即向蘅芜苑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