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尽头
“你俩在屋里干什么呢？”江轻飏眸子里都带着火气。
“就……”
她吞吞吐吐说不上话。
万雪怂了。
她爱吃那是天性，但是因为吃得没有度，就会搞得肚子不舒服。
江轻飏本是不想管她吃食的，总显得他克扣了她。
然而这姑娘在魇中瞎吃一气，最后眼泪啪嗒地看着他：“我以后再也不吃了呜呜呜……”
骗人的。
下一次她还吃！
压根管不住！
就苏汐偶尔纵着她点，也是偶尔，不敢让她放开了吃。
而她越遮遮掩掩，江轻飏火气越大，最后简直想砍死刚才那个男子。
“到底干了什么？”江轻飏的声音已经沉下来了，伸手重重地按上她红肿的唇，莫名的有些危险。
“我我我……”
想起来上次偷吃被训的狗血淋头，万雪不敢说了。
正巧这时，那个男子敲门进来了。
“小姐？”他看着面前的两人拉开的紧张氛围，神色有些奇怪。
万雪眼睛一亮，噔噔噔就跑到他身后，扯着这人的衣襟把人当挡箭牌。
只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她偷吃！
江轻飏盯着她拉着那人衣襟的手，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她向来爱这样扯着他的。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灵力从指尖炸开。
半个金娇坊颤起来。
这个时候，秦升正在给苏汐倒茶。
“这个茶是青梧山山脚下的，想来你会习惯。”
话音刚落，因为灵力波动太大，茶水被震出来。
秦升：……
无奈地一笑，秦升擦掉桌面上的水渍：“你这是带了一群什么人来啊？”
修仙界定过规矩，让修仙者少在凡界使用灵力，要不然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而且凡界修仙者本身就少，被看到后总是有人上赶子“讨好”，一般修仙者都会避开风头。
从裴寻到江轻飏，两个人多多少少都用灵力动手了，着实少见。
苏汐没答，抿了一口茶。
“对了，小泽没跟你一起来吗？”
苏汐这才开口：“我怕他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那倒也是。”秦升笑了笑：“他那个愣头青，进来怕是得惹不少事。”
苏汐从始至终都没有问秦升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想当年，秦升还是个温柔可靠的大师兄 他是五长老座下第一个弟子，本命武器是琴。
苏汐拜百家师，到五长老那去学艺的时候，五长老就拉着个小男孩，比她高一些：“这是我的首徒秦升，你就叫他师兄吧。”
后面拜进青梧山的小徒弟都很开心，因为上面有一个处事温和，包办全部的师兄，以及一个无限护短，嚣张恣意的师姐。
有这两个人在，惹祸有底气，惹完祸还有底气。
惹祸的时候有大师姐护着，惹完祸有师兄帮忙擦屁股，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底气做的！
不过这种待遇也就颜泽和某几个同门师兄弟有，因为后面，大师兄离开了。
有一些师兄弟，就没有赶上。
颜泽大概是得益最多的师弟，因为他入门早，闯祸多。
“这些年，凡界乱了不少。”秦升顿了顿，继续开口：“是苏掌门让你下山的吗？”
“嗯。”
秦升笑：“那你下来，定是也发现了不少东西吧？”
“妖魔异动，凡界混进了不少恶人。”苏汐放下杯子，推开窗台，看着窗外半轮明月。
她安静下来，似乎透过月亮在看些什么。
“当年我出走前，赶上过一次密会。”秦升道：“那一天，无尘方丈也来了。”
他看着苏汐：“那一天，我听到一点东西。”
无尘方丈一般都在凡界的寺庙，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会到青梧山和苏有择他们商量。
“那一天，无尘方丈和苏殿主消耗生命，占卜了一次天机。”
“然后，他们提到了你。”
秦升摸着茶杯的金纹边缘，脸上浮出追忆之色。
那个时候他灵力不错，乐修对声音向来敏感，而他本来是想找他师傅商量下凡游历的事情，却没想到听到了这场商谈。
“他们说，未来某一天，上古大魔会出世。”秦升缓缓道：“上古大魔将会毁灭苍生，降下灾祸，将厄运带给天地。”
“而你是魔鼎之身。”
“只有你才能封印上古大魔。”
当年的大师兄还是个青涩的少年，并不知道封印会付出生命，闻言第一反应是诧异。
他想，师妹她能担得起这么重的责任吗？
封印上古大魔，怕是苏殿主他们也做不到吧……
这可是个拯救苍生的活！
“他们说，会有一些天定之人与你一起。”
“然后，我就想，我既然听见了，总归是要为你分担一点的。”
“后来，我翻遍了青梧山的所有古籍，在一次意外下偶然掉到了青梧山的禁地。”他顿了顿，笑有些苦涩：“我找了那么久，可算找到了封印上古大魔的法阵。”
“可是我看了很久，所有的法阵，都是献祭阵，是死阵。”
“我当时就想啊，我这个被大家娇宠着长大的小师妹，怎么能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呢，你应该平安顺遂一生的。”
苏汐就静静地听着他说，玉镯亮起，似乎也有什么话想说。
“然后我找到了苏殿主。”
“他告诉我，他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知道。”
她知道，她确实从始到终都知道，那是她魔鼎之身的责任。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的命运尽头是献祭。
“这么多年了。”秦升仰头抿了一口茶，茶味甘苦，回味青涩。
“今日见到你的时候，你说找人，我就在想，你找的是那些‘天定’对吧？”
苏汐不言，默认了。
“果然。”秦升笑了笑：“抱歉啊……”
苏汐指尖动了动，看向他。
“是师兄没用。”秦升无奈地苦笑：“让你一个人，背着这个责任，走了这么久。”
那得多沉重啊。
秦升不知道，如果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献祭，那日后，该怀着什么样的态度去活呢？
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命运啊。
苏汐看了他半天，最后开口：“师兄。”
时隔多年，她终于还是叫了他一声师兄。
秦升听到她开口，声音没有什么波澜。
她说：“每个人的人生尽头，都是死亡。”
她从来都不在意这场死亡。
她也从来没有过绝望。
尽头是什么样，压根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