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姑娘
裴寻立刻意识到苏汐的不对头，手指蜷了蜷，想要拉她。
但是他只扯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碰我。”金光流沙般地淌在眼底，苏汐冷声道。
裴寻侧头看了一眼横在脖子旁边的剑，仍然伸手，想要拉她的手腕。
“我会杀了你。”苏汐垂眸，戾气顿生，长剑微动。
裴寻白皙的脖颈染上一抹血色。
他没惧，仍然想要拉她。
“这里是周家村。”裴寻开口，静静地看着她。
这里是周家村，她不能失控。
神女是高高在上的，不容玷污的，天生清冷的，但又因为她身是魔鼎，便愣生生地生出了冷酷无情而又无法控制的戾气。
苏汐没说话，冷冷地盯着他。
他也不松手，静静地和她对视。
她的剑还横在他的脖子上，鲜血溢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苏汐笑了。
剑被她收起来。
眸子里的灿金色被压下，她伸手，白皙精致的指尖按着他脖颈上的伤口，引起一阵阵酥麻。
“伤到了啊……”她轻笑，丹凤眼微挑：“疼吗？”
颜泽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师姐和裴寻到底什么关系？
好像不是话本上的那种男欢女爱，你侬我侬哎……
这针锋相对，暗自较劲，但是裴寻又好像在忍耐压抑着什么，任由大师姐胡作非为……
目前看来，倒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嘶……
不会裴寻欠大师姐钱了吧！
嗯，有点像。
颜泽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裴寻。
兄弟！你欠谁不好非欠大师姐！
哥们我救不了你了！
裴寻抿着唇避开苏汐的指尖：“没事。”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打破两个人的交流。
因为这半妖半鬼被苏汐杀了，它身上的怨气竟然又开始缠绕着女鬼。
“我……好疼啊……我想起来了……”女鬼抓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
苏汐拿着云雯，皱眉看着女鬼。
“大师姐……这……”
“这是她的怨气。”苏汐垂眸，遮住眼底的晦暗，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握，竟然攥住了黑气。
“想起什么了？”苏汐没有扯开怨气，而是先问女鬼。
“我杀……杀了恶人……是道士要炼化我……救人……不要……救救我……”
女鬼陷入痛苦与癫狂。
救人？
以怨气救人，那着实不是正道。
救谁也显而易见。
苏汐转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半妖半鬼，手指轻轻一扯，怨气被扯在她的手心。
她拿出一张问江轻飏要的黄符，点燃，驱散了怨气。
驱鬼还是道家擅长。
“倒是挺激烈。”江轻飏的声音传来：“你们杀了那个玩意？”
万雪扯着江轻飏的道袍，像个小跟班，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我杀的。”苏汐看了一眼万雪拉着道袍的手，开口：“你们查到了什么？”
“周双和状元郎没什么关系。”江轻飏低头看向女鬼：“但是这件事估计和周利有关。”
“周利早年信奉道家，村里人说请了个看起来妖里妖气的道士。”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道士离开了，但是听说周利变得奇奇怪怪的。”
“据说是拥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
裴寻听完，开口：“应当是化妖了。”
江轻飏点头：“随后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后来，周双娶了新妻，又因为流连花丛染上恶疾，才听闻道士再次出现。”
所以，周双身上的怨气是女鬼身上的，两件事情的唯一关联在于那个奇怪神秘的道士。
周双当时身染恶疾，周利作为父亲，请了道士来救人，应当是想用怨气化为锁链留人。
怨气这种东西，用不好害人，用的好确实能留命。
毕竟无常不收厉鬼。
但是女鬼身上的戾气被状元郎带走，想要其他戾气，就只能炼化厉鬼了。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失败了，反而让周双成了鬼，为了不让他消散，所以周利这妖身于其结合，成了这半妖半鬼的玩意。
想要再次炼化厉鬼，所以才有了迎娶厉鬼新娘这事。
可是，为什么会失败呢？
女鬼为什么没有被炼化？
陈氏为什么会死在女鬼身边，女鬼为什么又一定要杀了周家？
很多疑问都没有办法解释。
苏汐看向女鬼：“你还记起别的吗？”
“我……”
——
心上人死了，戾气散了，记忆也没有了，仇人也死了，她似乎早就该投胎了。
可她没有。
最后是道士带走了她。
她迷迷糊糊，疯疯癫癫，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最后她被带到了周家。
她好像听到，那个周老爷要炼化她。
哦，炼化。
她要死了吗？真的要烟消云散了吗？
她混乱中想到，我可是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呢！
炼化开始了，她站在灼人的蓝色火焰中，被绑着，疼的想哭，却仍然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他们都离开了，说是人气会影响怨气。只留下她和躺在地上的周双。
倒是也很放心，觉得她逃不了。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姑娘。
姑娘就这么走到她跟前，问：“你是鬼吗？”
她居然能看见她。
“是啊。”她答。
“你要被炼化了。”姑娘告诉她。
“我知道。”
“我可以帮你。”姑娘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缚魂索，把她拉出火焰。
“你为什么帮我？”她看着姑娘，姑娘的眼底有温柔，但更多的是死寂，她忍不住提醒：“他们会害你的。”
她觉得他们不是好人。
姑娘温柔地笑了笑：“我知道。”
“我没有几天好活了，但是我听说，你是厉鬼。”姑娘解开了缚魂索，看着她：“你没有消散，应该是有执念吧。”
“等我死了，把身体给你，你拿我的身体办事，比鬼魂要方便的多。”姑娘看着她脖颈上的项链，有些羡慕：“真好看啊。”
“你为什么帮我？”女鬼愣愣地看着她。
“我啊……”
姑娘带着她，逃到了山洞，跟她讲了个故事。
故事无非就是恶霸强抢民女，姑娘父母双亡，丧失所爱。
隔了一个村，两个素未相识的姑娘，竟然有着惊人相似的命运。
“我逃不掉了。”姑娘咳的脸色苍白，应该是身患重疾：“我快要死了。”
“可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姑娘脸色苍白，但是勾起了笑：“我想啊，我就这样死了，可你还能改变。”
“我想帮帮你，让你得偿所愿。”
那么至少，我死的，也不算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