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试
“我小学时在班里被看不起，”他轻声说，“那时候妈妈带着我改嫁了，班里的人都知道我爸爸不是亲爸，那个小学是国际小学，班里很多人家境很好，他们嘲笑我是司机的儿子，因为我妈妈漂亮才能上的起那所小学。”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说，楚子航他爸爸是为了睡他妈妈所以才对他这么好的！”
路明非沉默着低头不说话，昏暗的地下室，没人看得清他的眼神。
“那个带头的家伙是空手道黑带，中国最年轻的黑带，“楚子航说，“我那时血统没有觉醒，打不过他。”
“然后我让新爸爸给我报名了剑道，我用了三年时间，拿到了黑带，在之前没人相信一个小学生花了三年就能做到。”
“可我必须要做到，因为三年后毕业，我不知道他会去哪个中学，那时就不能揍他了。”
“我在毕业典礼之前找他打架，他每次飞踢的时候我都用竹剑打在他膝盖上，那三年我一直对着空气练习，想象着他会怎么踢来，我怎么击打，他每次爬起来我都能击倒他，他不敢相信，说你怎么能打中我？”楚子航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不回答，我当然可以击中，因为我练了一万次！”
路明非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楚子航的瞳孔中如打铁般跳动着火星。在关于他父母的问题上，师兄永远都是这么执着。
他莫名想起李小龙那句话:“我不怕练了一万种腿法的对手，我只怕把一种腿法练了一万次的对手。”
可楚子航突然垂下了头，眼神黯淡下来:“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让我明白我父亲不是个只会开车孬种，可我宁愿他像个孬种，那样起码不会死。”
这话说完楚子航抬起头看向那钉在木板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那么美，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那么师兄你觉得，你父亲的死是命运的安排吗？”路明非突然出声，问道。
“算……是吧，他生来就是人类的守望者，命运指引着他找到了奥丁。”楚子航迟疑了片刻，说道。
“其实并没有那么麻烦，”路明非突然笑了起来，“命运什么的，斩断就好了啊。”
楚子航怔怔地看着他，他突然从男孩身上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悲意，还有那眼神，那是一无所有的人的眼神，就好像命运曾捉弄过这个男孩，把他的所有珍视的东西都毁掉了。
男孩的眸子突然被点亮，一双璀璨无比的黄金瞳睁开！即使号称“永燃的瞳术师”的楚子航也不敢直视这样的瞳孔！
“所以命运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被踏于足下的！”男孩的声音低沉，可又像是震耳欲聋。
路明非没有理由不悲伤，师兄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蓦然回想起当他还是个衰小孩时，那次在红井深处的失约，但他既然已经重生了，那么这次他便要把曾经玩弄过他的命运狠狠地践踏在脚下！任何敢于阻止他的人……都要死！
……
次日早晨，丽晶酒店。
行政厅的会议室外面，放着17把椅子，随之相伴的还有16个来面试的人，路明非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陈雯雯，苏晓樯，赵孟华，柳淼淼，都在，还有一些见过但是叫不出名字的，都是仕兰中学的人，还有一些人从未见过。
“路明非？”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发出这样惊讶的声音，好像他出现在这个场合是件十分奇怪的事。
路明非挥挥手笑了笑说:“好巧啊，我也是来面试的。”
然后大步走到最后一把椅子上，目不转睛地填写着自己的信息。
服务员送上了茶点，牛角面包和一杯热奶，其他人都因为这次面试没有接受，只有路明非接过面包和热奶，对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好像服务员是专程来为他服务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面试压根就是为他准备的不是吗？
陈雯雯看着路明非，自打他进了这里后就跟进了自己家后院一样，可按理说这个男孩不是第一次进来这么高档的酒店吗？为何看不出一点拘谨的样子？而且她说不出男孩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总之看起来和之前……判若两人！
赵孟华奚落道:“路明非你不是吊车尾吗？难不成卡塞尔学院也邀请了你？”
一时间，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正在吃喝的男孩身上，“是啊。”路明非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说道。
“看来卡塞尔学院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赵孟华愤愤道。
“是的，不然也不会喊你过来。”路明非喝下最后一口热奶，把杯子放在一旁，反讽道。
“你……”赵孟华一时语塞，斗嘴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个吐槽点满分的家伙？
一时间仕兰中学的人都开始小声谈论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路明非暗恋陈雯雯，可今天他没跟陈雯雯说一句话，哪怕是正眼都没有给过她一次。
陈雯雯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套裙，白色的蕾丝边袜子和平底黑皮鞋，扎着白色领巾，头上的发卡换成了珍珠贝的，浑身散发着一股英伦贵族子弟的气质，赵孟华刚看到陈雯雯这副打扮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里满是对自家女孩的自豪，可平日里身为她头号舔狗的路明非却看也不看，这让赵孟华无端的有一股挫败感。
“柳淼淼到了吗？”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长着一张中国脸。身穿一身墨绿色的西装，领口是银色的细边，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闪闪发光，胸口还有银线刺绣的徽章，是一颗半朽的世界树，来人正是考官叶胜。
钢琴小美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答了到就跟着他进去了。
路明非有些失神，叶胜是他上一世第一次见到卡塞尔学院的学长，在后面与酒德亚纪在探索青铜城的任务丧生。
那一天，卡塞尔学院教堂的钟楼响起了低沉的钟声，正片正片的白鸽从钟楼涌出，遮蔽了草坪上方的天空，鸽子们咕咕地叫着，那代表着……有人永远离开他们了。
“下一个，路明非！”一道声音把路明非的意识拉了回来，大厅里的人直勾勾看着他，他有些疑惑，按照上一世的安排难道不应该是最后才到他的吗？
“哥哥，记得蝴蝶效应吗？现在，蝴蝶开始扇动翅膀啦！”熟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那是魔鬼的低语，只有路明非才能听得到。
他跟着叶胜进了会议室，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酒德亚纪，另一个则是看起来很有精神的小老头，正是古德里安。
路明非恍然大悟，这一世他提前给卡塞尔学院回信，导致古德里安教授来到了这里，看来这个和蔼的小老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的好学生了。
“我叫酒德亚纪，是这次的考官，这位是古德里安教授，电话里和您联系的就是这位。”女孩站起身来，向路明非躬腰行礼。身旁的古德里安教授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おはよう”路明非也躬腰回礼道，开口是标准的日语。
“おはよう”女孩有些惊讶，但还是掩嘴轻笑道，有种姐姐般的亲切。
叶胜坐在酒德亚纪身边，打开笔记本，看着路明非，“那么我们就开始了，第一个问题。”
“你相信外星人吗？”酒德亚纪柔柔地问。
“相信。”路明非坚定地说道。
“是么？为什么会相信呢？”酒德亚纪惊讶于路明非的坚定，说道。
“我经常晚上在楼顶看星星，”路明非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仿佛真的有星星划过，整个人变得深邃起来，“宇宙这么大，直径几百亿光年，一束光要从宇宙这头飞到那头，得需要几百亿年，可它们只有经过地球才能看见人，而且光经过地球连一秒钟都不到……在几百亿年的时间里只有一秒才能获得陪伴，如果真的没有外星人的话，那么它会多么地孤单呢？”悲伤的语调在会议室里不断回响。
“孤独感？你是指光的孤独感吗？”叶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不止光，有些人也是一样，他们打从娘胎里蹦出来时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他们也会产生孤独感。”路明非回过头看着三人，笑了笑。
“好，回答的太好了！”古德里安教授率先鼓起了掌。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撼之色，后者接着问道。
“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么？”
“相信啊，肯定有超能力的。”路明非再次坚定不移地回答，就好像提前看过考卷的学生，早就知道问题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笃定呢？是因为亲眼见过或者是感受过吗？甚至说……你觉得自己也拥有超能力？”叶胜问。
“你是指……言灵吗？”路明非打了个响指，一团黑色的火焰从他的手指上蹿了出来，近距离的三人却感受不到热量。
这一下让古德里安教授大吃一惊，板凳都坐不住了:“言灵·煌灼！那是火焰的皇帝！等级跟‘审判’差不多的高危言灵！就连青铜与火之王都不能施展这个言灵！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能将“煌灼”精巧控制到这种程度的路明非对这种力量是有多么的熟悉？怪不得他如此笃定世界上有超能力这一说。
叶胜和酒德亚纪也是一惊，想不到这位师弟居然如此神勇，那可是据说连精神意志都能焚尽的言灵！居然有人类能掌握这种力量！
其实路明非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言灵，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黑色的火焰非常听话，就像自己养的小猫小狗一样，你喊它，它就温顺地跑来和你亲昵。
“哥哥，那可是至高的裁决言灵，只有真正的君主才会拥有的，用来诛杀那些背叛的罪人。”魔鬼的低语自路明非心头响起，路明非愣了愣，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我知道你们是专程来招收我的，你们需要我这样优秀的混血种，我也非常乐意加入卡塞尔学院，教授，你不介意多一个学生吧？”路明非对着考官们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和古德里安教授握了握。
“看你说的，哪里的话啊明非，欢迎你加入卡塞尔学院！”古德里安眉开眼笑，这么一个大宝贝在他这里，那他晋升终身教授便指日可待啊！
路明非突然转头看向叶胜，向他挤了挤眼睛:“学长，有了心爱的女孩就要去大胆追求啊！你不大胆追求怎么知道亚纪学姐会不会答应你呢？学弟向你保证学姐不会拒绝的！”
叶胜顿时僵在原地，一旁的酒德亚纪则是红了一张脸，尽管他们已经搭档多次，可让学弟当面拆穿让她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学长，这次一定要记得保护好你的女孩啊！”路明非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即走出了门。
“就这么明显吗？”叶胜小声嘀咕，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这次？难道还有上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