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师兄
高耸入天的大殿中，无上的君王缓缓睁开了眼，璀璨如繁星的黄金瞳仿佛要点亮整个世界，君王在大殿中俯瞰荒原，祂在搜寻着什么东西……过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处祭台，祭台中央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男孩，一根粗壮如树枝般的长枪透过男孩的心脏，将他死死钉在了十字架上。人们载歌载舞围坐在十字架旁，噼啪燃烧的篝火与人们的欢声笑语凝聚在一起。
他们没理由不高兴，今天，他们便要处决世界上最大的怪物，尽管怪物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
“处刑仪式开始！”一位身穿白色祭袍的祭司走上前来，手中举着火把，人们静了下来，目光敬畏地看向祭司，像是在看一位手持圣火的神明。
神明将圣火投向十字架下的木柴，木柴熊熊燃烧，火焰很快淹没了男孩，人们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今日他们将以凡人之躯斩灭恶鬼！
“哈哈哈哈！”火焰中传来男孩张狂的笑声，全然不惧。
“什么时候，卑微的蝼蚁也配审判至高无上的王！”男孩愤怒的怒吼着，可表情却满溢着悲伤，他一定很不甘吧……
突然，狂风席卷，把笼罩月光的乌云吹开，一个巨大的身影被皎洁的月光投在大地上！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那位白衣祭司也不例外，那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王，而他们审判的目标则是王的弟弟！
“哥哥，你来了啊。”男孩缓缓抬起了头，笑了，巨大的身影缓缓缩小，变成了人形，那是和男孩差不多的模样，不过更为高大一些，祂像是飞蛾一般扑向了火焰，一把扯掉男孩胸口的长枪，抱住了他，“这座世界太孤单也太无聊了，吃掉我吧，那样你将拥有无上的权力。”祂开口说道。
“哥哥你感到孤单了啊，”男孩拍了拍他的背，喃喃道，突然面色又露出疯狂的神色，“不过你不能死去，你是最伟大的君王！可没有人会记得死去的东西，即使是君王也会被后人遗忘，所以要活下去，咬牙切齿地活下去！既然你疲累的话，这次，让我来掌控你的权与力！”
君王和男孩的身影融合在一起，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周围的人没有感到丝毫放松，空气中缓缓回荡着男孩消失前最后一句话:
“当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
“啊！”路明非惊醒了过来，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他清晰地记得十字架上男孩的脸，那是小魔鬼路鸣泽，但那君王的脸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似乎是他又不是他。
但很快他就把这份疑惑抛到脑后了，他感受到了……力量！
久违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流动，那似乎是纯粹的龙血，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的身体。
路明非赶忙跑向卫生间，镜子里，那个衰衰的男孩不见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锐气，原本瘦弱的身躯变得壮硕了几分，看来这应该就是初步融合龙血带给他的强化了吧。
“咳咳。”房间里的电脑传来了消息提示，路明非打开一看，是那个杀胚师兄的，师兄的话永远是那么的短洁有力:“我在你家楼下。”
“收到。”路明非合上了笔记本，抬头看向窗外，一辆panamera停在叔叔婶婶家的楼下，和当年在苏菲拉德披萨馆门口给他撑场面那辆一样。
“路明非，s级，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车内，纯白色真皮赛车级座椅上，楚子航对路明非说道。“是吗师兄，那你说说我以前是怎样的？”路明非笑着问。
楚子航猛的一愣神，从后视镜里看着男孩，他对路明非的认知还是当年在仕兰中学里的，听说路明非是个有名的衰仔和怂货，楚子航也没想到自己会和他有交集，不过路明非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个下着暴雨的傍晚。
那天下着暴雨，天好像都要塌了下来，行人都打着伞，匆匆忙忙的，他坐在宝马里看着角落里的路明非，男孩彷徨又迷茫，像极了他自己，但是当他下车想带他一程的时候，看到男孩双手抱头在雨幕里狂奔，那是多么孤独又多么无助啊……像是那座高架桥上的自己，只能留自己的老爹在那里与他的敌人殊死搏斗。在路明非说他找到了自己老爹的东西的时候，楚子航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可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从没告诉过别人自己父亲的名字，但这个曾经的校友却知道，而且说的信誓旦旦，楚子航还是想试一试，尽管路明非是个衰小孩，似乎并不值得信任。
可现在男孩变得自信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锋锐的气息，仿佛突然从那个衰小孩变成了一个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在他见过的同龄人中，恐怕只有凯撒能和现在的路明非相提并论了吧？而且现在的他让楚子航多了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楚子航在老对手凯撒的身上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到了。”路明非指着外面，对楚子航说。
寰亚集团的厂房，一个穿着休闲装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两个年轻人来到了这里，这里其实是一个早已荒废的厂房，但是居然还有一个门卫。
“你们是谁？”大叔模样的中年人警惕地看着他们，楚子航刚想示意路明非要不要把他直接打晕，却看见路明非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大叔，我们来这里是来找一个人。”
“找谁？”大叔脸上的警惕丝毫未消减，在他看来这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并没有可能和他这破旧厂房里的人有任何的关系。
“您认识楚天骄吗？他是个开迈巴赫的司机。”路明非试探地说道，“哦哦，你是说老楚啊！”中年人一拍大腿，说道。
路明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子航打断了，“你跟他是同事么？”
“何止同事，我俩关系不错呢，以前经常喝点小酒啥的。”中年人说道。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楚子航接着问。
“老楚……”中年人一愣，慢慢回忆起来，“他挺喜欢吃卤大肠的，还有双倍辣的鸡翅，平常老板叫他开车他就开车，没事干就呆在厂子里。是个挺好的人的，后来没了，挺可惜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他是楚天骄的儿子，想找找有没有父亲留下的东西。”楚子航想张嘴，路明非先一步说道，楚子航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原来是老楚的儿子啊！说起来我蛮想老楚的，可是他走了这么多年，没一个人来问他，就好像这个人没了对谁都没什么影响，人混到这个份上也蛮惨的……给你们钥匙，你们自己去找吧，老楚就住在那边的厂房里。”中年人感慨地说道，原以为只有他记得自己的老朋友，可现在对方儿子找上门来要看看父亲的遗物，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他也想不明白老楚还有什么遗物。
“谢谢。”路明非接过钥匙，拉着沉默的楚子航走向地下室的深处。
在一扇铁皮包裹的门前，路明非停下了脚步，挑出一把钥匙，在锁孔里试了很久，“啪嗒”一声，门开了。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间干干净净的小屋，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桌和一把椅子，角落里有一个小冰箱，楚天骄的全部家当就在这里了。
路明非看都没看这些东西一眼，一把掀掉了双人床的床垫，下面是一个严密拼合的暗门，门旁挂着一把沉重的锁。
“该你了师兄。“路明非看了一眼楚子航说，楚子航沉默地用村雨砍断了锁，两人顺着钢管滑了下去。
在脚接触到地面之后，路明非打开了携带的手电筒。手电筒的灯光一寸一寸地照亮了这间漆黑的地下室，像是在探索失落的遗迹。
码放整齐的黑胶唱片，还有古巴产的雪茄，以及最浓烈的岛屿威士忌，还有一些老式相机啦，健身设备啦……最中央的是一张舒适的大床，大床的上方，密密麻麻的红线上串着一张张写着与龙族相关的大事件，原来在那么多的夜晚里，这个男人就躺在这张大床上，思考者命运的走向。他是人类的守望者，也是最孤独的守望者。
相机旁边用来洗相片的池子里，有一块软木板，上面用图钉钉满了图片，每一张都是盗摄的，无一例外的是，上面全都是苏小妍与楚子航……这个男人，真的很爱他的妻子和儿子。
楚子航不说话，路明非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默了很久。
突然，楚子航暴起发难，一脚踹向路明非的心窝！路明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楚子航的脚腕，把他向床铺摔去，楚子航灵活地变换姿势，双手撑地，借反作用力把路明非狠狠地摔向床铺。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楚子航发狠地说道，像一只愤怒的野兽，他不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路明非。
“啊嘞？师兄你误会了师兄！”路明非松开楚子航的脚踝，向旁边闪去，连忙解释。
楚子航不听，一拳轰向路明非的面颊。
“喂喂师兄你这样可是会把人打毁容的啊！”路明非抬手格挡，嘴里彪着烂话。
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虽然这间地下室蛮大的，但两个人都是格斗的好手，谁也没办法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轻松制服另一位，最后，路明非与楚子航扭倒在了大床上，路明非的手臂勒着楚子航的脖子，楚子航用一只手拼命地扒住，另一只手猛锤着路明非的腹部。
“师兄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路明非吃痛大喊。“这些是校长告诉我的！”
“校长？”楚子航闻言停下了手，路明非也赶紧松开。
“是啊，我爸妈跟校长很熟，他们之前就是s级的屠龙好手，还是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校友，不然你以为我这s级怎么来的？”路明非气喘吁吁地说。事到如今只能搬出无所不能的校长给自己兜底了。
“可在我的印象里，你在前面的十几年就是……无所事事的一个普通人，突然变化这么大，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楚子航仔细的甄别着词汇，把“废柴”换了一个隐晦一些的词汇。
“师兄你能别把我说的那么废柴吗？虽然我之前确实是比较废柴，其实是因为我的血统觉醒了啦！”路明非无奈的说道。
楚子航点了点头，在混血种的世界里，没觉醒血统确实就是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点而已，真正的变化都是觉醒了血统才出现的。
“师兄你也在仕兰中学，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此獠当诛榜’第一人，你是不会明白在血统没觉醒前我有多么衰的。”路明非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曾经也是个衰小孩。”楚子航缓了缓，说道，眼神空洞又迷茫，像是回忆起了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