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调兵遣将（一）
周遇吉上到城楼，崇祯先对周遇吉勉励一番：“萃蓭练兵得力，这么短时间就能将勇卫营练出让大臣们都满意，也属军中翘楚了吧，孙公。”
孙承宗当即拱手道：“陛下所言有理，倘若能在战场上多些历练，一方大将指日可待。”
“哈哈，萃蓭，听到没有，孙公要你了。”崇祯对周遇吉笑道。
周遇吉面露惊喜，连忙单膝跪地，握拳道：“臣谢陛下天恩，谢孙公提携之恩。”
“先来吧，日后在战场上，用军功谢恩吧。”崇祯说道。
“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厚望！”周遇吉肃然道。
孙承宗及众人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找到京营有这样一号人物，但都面露欣慰，感慨天降人才于大明。
周延儒掐准时机，说道：“陛下得才，此战大明必胜！”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议。
崇祯不置可否，只是对孙承宗淡然说道：“老百姓家有句话，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遛遛才知道高低之分。
孙公刚说勇卫营当明军楷模，也得拉到战场上方知真假。
勇卫营御前直属，按朕的意思，只能野战，绝不守城。
军中也有言，慈不掌兵。
因而只要有利于战局，朕也不会在意他们是否会全军覆没。”
众人纷纷面露惊愕，想不到眼前的天子对待自己的亲军近乎冷血。
看来皇帝内心真的极度渴望一场胜利。
在场除了周遇吉，都是善于揣摩圣意之人。
皇帝的表态已经把他们所有的退路都断了。
赢了，皇帝吃肉，臣子也能有汤喝。
输了，就替皇帝背锅吧，落得晚节不保，身败名裂。
崇祯不理会他们的反应，看着城楼下的勇卫营，继续说道：“朕知道这一战会死很多人，但朕也不会负了他们，王洽。”
“臣在。”王洽拱手道。
“以军令司名义，明发上谕。
此次勤王兵马，皆以首级论功。
一个建虏首级，赏银一两。
两个，二两，以此类推。
战死者，一律发放白银一千两，以资抚恤。”
王洽没有立即领旨，而是问道：“那户部那边？”
“这个你无须理会，朕自有处置。”
“臣遵旨！”
“诸卿，君臣相知，方能中兴大明，卿等可认同否？”
众人立即齐声道：“臣等明白！”
“好了，回宫吧，不打扰萃蓭练兵了。”
……
等到崇祯一行人回到皇宫，时间已经将近巳时正（上午10点）。
成国公朱纯臣已经在乾清宫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
从一开始的镇定，到现在忐忑不安。
朱纯臣知道今天被皇帝叫来，是因为昨天自己在京营中的人阻挠张维贤和李邦华办差。
而当他想到张维贤昨天是拿着尚方宝剑的时候，心中更是惊惧万分。
这不是在阻挠张维贤，而是在阻挠皇帝了。
乾清宫外漫天飞雪，但是朱纯臣的后背已经湿了好几遍。
强压着心中不安，等待天子从广渠门回来。
崇祯一行人回到乾清门，远远就看到了在宫门站着的朱纯臣。
大臣们本来想先退下回军令司，让皇帝去见朱纯臣。
但出乎众人预料，崇祯看了看朱纯臣后，带着众人直接走进了军令司公署。
崇祯对李邦华说道：“少司马，你先回京营，和英国公整饬京营，可别忘朕的期限。”
“臣遵旨。”
李邦华说完，转身离开。
而后崇祯对王洽说道：“王卿，你回兵部拟好刚刚的中旨，而后先把抽丁令和军器局的事情办好再回军令司。”
“臣遵旨。”
王洽转身离开，朝兵部走去。
崇祯走到舆图前，对孙承宗说道：“孙公，明日你便要动身去蓟镇，昨日议定了两线防御之策，今日来定下具体部署。”
剩下的李标、孙承宗、周延儒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起朱纯臣。
见不见是皇帝的事情，管不了。
再来回顾下孙承宗的两线防御之策：
以平谷-蓟州-玉田-丰润为前防一线。
以密云-顺义-三河-宝坻为后防一线。
对于熟知己巳之变始末的崇祯来说，这两条防线关键不在于城池，而是在于人。
按照史书，在地图上复盘这次战事，可以看到两条明显的平行线。
北边，皇太极沿着遵化-蓟州一线，直奔京师。
南边，袁崇焕领着关宁军，沿着永平-玉田-香河一线回援。
袁崇焕也想到建虏是豪赌绕道，粮草后勤难以为继。
于是以关外守城之策，来应对建虏。
说得简单点，便是想通过一座座城迟滞或者拖垮皇太极。
然后自己稳守各地粮仓即可。
但皇太极在锦州、宁远已经心累，便不想再在北直隶这里再陪你袁崇焕玩城池攻防战了。
干脆绕过蓟州，直奔京城，偷家！
所以后来皇太极用反间计才能如此顺利。
我皇太极怎么能这么快到京城，是袁崇焕一路放我过来的。
但是袁崇焕当前也暂时不能换。
临阵换将，这个战场大忌，崇祯自然晓得。
因此现在崇祯的想法就是，派孙承宗前往坐镇，压住整个蓟镇和辽东两个军镇，还有协调后续一众勤王兵马。
通过厂卫抓京城，通过孙承宗抓京外兵马，先保证局面可控。
孙承宗走到舆图前，拿起指挥木棒，边比划边说道：“陛下，诸翁，前防一线，以蓟州为重，后防一线，以三河为主。
所以，臣欲就近调保定总兵曹雷鸣，率精锐增兵蓟州。
调宣府总兵侯世禄，率精锐进驻三河。”
“如此甚好，但明发调令之前，朕要再向尔等重申一点。
两道防线，不是死防。
而是以此为据点，与建虏野战才是朕本意。”
每次皇帝发表野战的意见时，孙承宗总会和李标对上一眼，看看有没有机会劝上一劝。
但每次看到皇帝坚定凌厉的眼神，他们又打消了念头。
因此，孙承宗尽量将自认为是大才的大将，统统调往前线。
而李标回到军令司后，有时间对广渠门上那一闪而过，被军演打断的念头进行深思。
刚刚皇帝再次重申野战态度，让他内心对一事有了八成把握。
倘若按照如此布置下去，皇帝将会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