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套路
张维贤也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冷汗直冒，再加上李邦华的质问，更是急得差点也跟着哭了出来。
李邦华见此，向崇祯说道：“陛下，切勿如此，英国公实心为国，眼下国朝危急，定会挺身而出，再助陛下。”
张维贤见李邦华给了台阶，心知不能再犹豫，当即说道：“陛下，老臣当为国尽忠，不负陛下厚望！”
崇祯听到张维贤肯定的回答后，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双手扶起张维贤，说道：“老国公不愧是名将之后，如今实心为国，大明中兴有望！”
“实乃臣子本分。”张维贤语气哽咽。
“你们都起来吧。”崇祯说完随即转身坐下。
张维贤心中也是长叹一声，现在不趟浑水也不行了。
而崇祯见到自己演技奏效，也心想总得有些利益交换，人家才真能实心为国。
毕竟大明到了自己这一朝，这北京城中各股势力，大部分都已经变得利益至上。
俗话说，流水的营盘铁打的兵。
大明朝没了，也就是朱家一家没了。
下一家，无论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只需要说一句万岁，便还能继续数钱。
朱纯臣就是个例子，只不过李自成没给他机会数钱。
“老国公，今国势危急，朕欲让国公总督京营戎政，替朕打理五军营、神枢营还有神机营，不知国公意下如何？”
这时候还没等到张维贤回话，旁边的张之极便立即站起身，对崇祯拱手道：“陛下，臣等定不负陛下重托！”
张维贤随即怒道：“给老夫坐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崇祯见状，呵呵笑道：“国公莫要动怒，世子也是报国心切。”
“还请陛下恕罪，老臣谨遵陛下旨意，助陛下整顿京营。”
“好！若此战，我大明能获胜，朕欲行中山王一脉之事，让天下人都知道英国公府实乃大明肱股，忠国之心，日月可鉴！”
皇帝言毕，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中山王一门两国公，让徐家成为大明头号勋贵，就是徐达的那个徐家。
如今崇祯对英国公一家许下如此重诺，可见英国公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李邦华作为兵部的人，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自己毕竟也是官场老手了，清楚这个场合不适合说反对的话。
就算勋贵失势已久，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必要结这种无缘无故的仇。
再加上今天皇帝带自己来，给出的信号很明显就是要将英国公府和自己拴在一块，没必要自讨没趣。
张之极听到皇帝的话，一对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显然是被皇帝说动了。
至于张维贤，心中顿时压下了一块大石头。
两朝天子的从龙之功，都没有得到这等重诺，可见今日建虏寇边之事对于皇帝的震动是有多大。
日后想轻易脱身怕是不易了。
但看到旁边自家儿子那冒金光的双眼，又想到一开始自己想明哲保身，也是为了自家儿孙能平平安安，心中的忧惧便减轻了几分。
再想到张氏一脉，虽曾有过一门三爵的荣耀，但并非是世袭罔替。
但如今皇帝给了他一个机会，让英国公一脉，又可以在大明朝再度发光发亮。
想到这一层，心中便再无他想，随即起身，跪地谢恩：“老臣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张之极见状，也连忙起身，跪地谢恩：“臣定不辱先祖门楣，为国驱敌！”
“好好，都先起来，谢恩等打退建虏再说也不迟。”
张氏父子俩齐声说道：“谢陛下！”
“老国公，京营如今戎政崩坏，朕心日蹙。
朕心知京营三大营空饷严重，能战之兵少之又少。
但朕不管过去，只看当下。
老国公既肯为朕分忧，总督京营，朕也希望老国公能从三大营整饬出一支精兵。
兵贵精不贵多，朕授老国公便宜行事之权，赐尚方宝剑，十天内替朕整饬一支京营精兵。
若有阻挠者，直接叫他进乾清宫，说朕等他来。
不知老国公能否办到？”
言毕，曹化淳便将端在手中的尚方宝剑，双手递给了张维贤。
张维贤接过尚方宝剑后，心中顿时又压下了一块大石头。
身为中军都督府的张维贤，对于京营的情况是心知肚明。
如今北京城中的勋贵，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在京营中吃皇粮。
倘若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那这十天的淘汰率定不会低。
那淘汰出来的那些老弱病残，散兵游勇，还有那些空额，战后也势必要全部清退的。
皇帝这是叫自己得罪全京城的勋贵啊！
但他又看了看旁边自家儿子的眼神，仿佛是在高速自己：“老爹，还在犹豫啥！”
心中也是长叹一声，还是老话说的好啊。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但是那一门两国公的诱惑，实在是让自己没有退路了。
“老臣领旨！老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张维贤拱手肃然道。
“好！这位是兵部右侍郎李邦华。”崇祯手指李邦华，说道：“他会助你一臂之力，朕想有他在，老国公的阻力会减轻几分。”
张维贤随即向对面的李邦华拱手示意：“有劳李公了。”
李邦华见状，也拱手回礼道：“都是为陛下分忧，国公无须如此客气。”
李邦华对于皇帝带自己来英国公府，本已猜出了几分意思。
但却没有想到是让自己和英国公一起整顿京营。
京营从堡宗开始，京营纳入文官体系后，贪腐便开始一路狂奔。
勋贵武臣、提督宦官、协理文官各分一杯羹。
对于京营糜烂日久，从李邦华担任兵部右侍郎开始，就一直在奉旨整顿。
奈何京营背后盘根错节，导致收效甚微。
如今皇帝能讲张维贤拉过来，对自己无疑是一大助力。
而此时坐在上座的崇祯，自然没有那么天真，想着单靠一次整顿就能重现京营的野战能力。
在他看来，京营糜烂只是大明这个系统病入膏肓的冰山一角。
“老国公，那朕就在乾清宫等你的好消息。”
“老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就在此时，英国公府下人来报，说门外有兵部的人奉旨抽丁。
张维贤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崇祯抢了话头：“老国公，国事繁巨，朕先回宫等你消息了。”
说完便起身径直离开了府堂，曹化淳紧跟其后。
“臣等恭送陛下。”
李邦华作为军令司的人，自然明白刚才国公府下人来报的兵部抽丁，是出自皇帝的命令。
不然谁敢直接来勋贵府说抽丁？
当即向张维贤拱手说道：“国公，抽丁之事，乃陛下旨意，还是先处理此事，我等再商讨京营之事吧。”
张维贤闻言，拱手回礼后，径直和下人一起，去府前处理抽丁事宜了。
李邦华在想，自己出宫后，军令司又接到了哪些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