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豪赌之前（二）
一千个人读史书，可能有一千个不同的解读。
但是对于两种人，读史书的人可能记忆是深刻的。
一种是岳飞、于谦这种忠臣良将。
一种是秦桧、王振这种奸佞小人。
两种人，两个极端，给人的印象是浅不到哪里去的。
正好，皇太极读的书比他兄弟多，对于中原王朝，尤其是对于明朝的太监是有自己的判断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他眼中，太监没有了二两肉后，都变成了贪生怕死，卑鄙无耻之徒。
太监也有好人，奈何比例实在太小。
锦州城里的纪用，按后世概率论来说，在皇太极心中，也铁定是归到奸佞小人这一类的。
于是皇太极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和谈本身是没错的。
和谈对象搞错了啊！
这时候朱由校还没死，那魏忠贤就还是得势的。
那和谈对象应该是太监啊！
还找袁崇焕这块铁板干嘛？
但又很不幸的是，纪用是个要雄起的太监。
对于皇太极来说，这是“男上加男”（半个男吧）。
天启七年（1627年）五月十一，金军主力到达锦州，人数大约六万，号称十三万。
皇太极当天就释放了四百名俘虏，直接把赵率教干懵了。
皇太极当即表示道：“欲战则战，欲降则降！”
袁崇焕一边甜言蜜语，一边搞擦边，没得诚意。
大金要请纪用纪公公来谈，四百俘虏就是诚意！
临了，皇太极还不忘恐吓两句：“若尔等据城不出，上天佑我，攻克尔城，亦不诛二太监矣，尔等可易地居住，立以号记，以免我兵误杀之。”
这就是说，等我攻下了锦州城也不杀你纪公公。
纪公公记得提前找个地方，做好标记躲起来，免得刀剑无眼，误伤了纪公公。
听到这，赵率教也和纪公公开起了玩笑：“看来奴酋真把公公当自己人啊。”
纪公公连忙表示误会误会。
接着赵率教向皇太极表示可以谈一下。
可皇太极派到锦州的两名使臣，在城门等了一上午，赵率教就是不开门。
皇太极气得嘴歪。
当即在中午就下达攻城令。
可打了半天，皇太极的嘴更歪了。
锦州城毕竟才被袁崇焕“擦边”不久，城防自然坚固。
更要命的是，赵率教比袁崇焕还要可恶，仗着弹药充足，一上来就是不要命地开火。
“小袁，那伙骑兵给我干掉！”
“小孙，朝那步卒给我轰一轮！”
“小朱，看到那皇太极的中军大帐了吗？有没有办法干它一炮？”
（帮赵老将军声明一下：纯属虚构，以上姓氏请朝廷不要对号入座！）
这时候的皇太极就像吃了屎一样。
经过赵率教的大炮犁地，金军腿脚越打越软，尸体也越垒越高。
皇太极看到这，在中军大帐里拔出刀，乱砍一通，发泄满腔怒火。
因为这场景太眼熟了。
妥妥他阿玛的宁远20版本。
冷静下来后，皇太极心想我可不能挨炮。
连忙下令全军后撤五里。
第二天清晨，还沉浸在昨天胜利喜悦中的赵率教，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六万金军浩浩荡荡一字排开，军旗漫天，鼓声雷雷，喊杀声震耳欲聋。
锦州城笼罩在一片令人胆寒的军威之中。
这让赵率教赶紧下令全员准备迎敌。
作为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预感到接下来必定有一场极其惨烈的城池攻防战。
站在城楼上的赵率教，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金军。
不久后，就看见金军有动静了。
第一波人马很快就冲到了城下，气焰嚣张，人数两人。
没错，就两人。
赵率教又一次被搞懵了，都不好意思像昨天那样狂轰滥炸了。
两人抬头看向赵率教，气势十足说道：“赵将军，看到没？谈不谈！”
赵率教看了看远处的金军，又看了看城下的两人。
心中一合计，登时就乐了：“谈，必须谈，老夫这就去请纪公公。”
随即便派人去请纪用。
要是赵将军生活在网络时代，心里很可能飘过一条弹幕：这不妥妥浪费表情吗？
纪用上到城头，也看了看远处的军阵，和城下的两人。
与赵率教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用当即就问道：“你们是汉人还是女真人？”
皇太极透露出重视纪用的信号，城下二人自然不敢怠慢，恭敬说道：“小的是汉人。”
纪用语重心长地说道：“汉人乃汉娘生，女真人乃女真娘生，何有汉人代女真议和之理？”
二人听完顿时懵了，啥时候外交礼节中还有这一条？
二人快马加鞭回去报告皇太极，皇太极听后也懵了。
不过想到纪用是皇帝内侍，层次果然不一般。
便又派了两名纯正女真人到城楼下。
可纪用这时候玩起了太极。
两名女真使者在城楼下待了大半天，上面城楼的小兵不是说纪公公在忙，便是纪公公在休息。
一直到黄昏，城楼上干脆就说纪公公就寝了。
然后两名使者也是秉承着贯彻落实领导指示精神的原则，干脆就在城门楼下打地铺，睡了一晚。
第二天，二人醒来就直接叫纪用出来继续谈。
赵率教见此，也很干脆：“纪太监言昨因夜晦，乃不便与尔使者议，今可日间来议，至和好之事，似尔退兵后，奏知朝廷再议。”
总的意思就是你们先退兵，我们再谈。
二人：？？？
皇太极：？？？
皇太极发觉自己又被耍了一把，于是改变了谈判策略。
由派人改为向城楼上用弓箭传信。
一日数封，风雨无阻。
赵率教这个有着故事丰富的男人，也不胜其烦，再干脆说道：“要打就打！”
明军闭城不出，让皇太极也明白了。
不是所有的太监都是奸佞小人。
赵率教也不是那种可以招降的人。
而这时好巧不巧，金军截获了袁崇焕写给纪用的一封密信，表示：我水兵六七万，已至山海关、蓟州、宣府兵亦至，前屯卫、沙河所、中后所兵，俱至辽远。
这是袁崇焕告诉纪用援兵要到了。
皇太极看完密信，心中一横。
袁崇焕来用议和擦我边，你赵率教也来凑热闹，那就打！